“他?”金发男人笑得渗人,原本湛蓝的眸灰蒙蒙的,像被一团阴霾笼罩,幽暗的蓝眸,仿佛无时无刻藏着某种算计,等待给人致命一击。
“……他算什么,我凭什么要陪着他?”金发男人有些不悦,手指松开阿塔的发,摸着她的脸,语气刻意温柔许多,“像你这样可爱又美丽的姑娘多好?”
“是是是。”内心已经怕得打鼓,阿塔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讨好地顺着男人的意思,灵活地运动舌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男人又粗壮又硬邦邦,块头那么大抱起来肯定不舒服,何况那家伙什么都让你干,一点都不善解人意,还裹得严严实实,一定是见不得人,长得奇丑无——啊!疼!”阿塔无脑的讨好戛然而止,痛叫着。
男人抚摸阿塔脸侧的手早已顿住,掐着阿塔的下巴,指甲扎进肉里!
“——你说谁丑?嗯?”
“呜呜呜……”男人掐着下巴的手缓缓向下,一掌握住阿塔的脖子,阿塔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说呢?谁奇、丑、无、比?”
“没、没谁。是我丑,他不丑!我说我丑……”阿塔快吓哭了,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余光一转,自家营地的都在呼呼大睡,对面巡逻的陆压却助纣为虐,根本不管这边发生的一切。
“呵。”男人低笑一声,声音忽而甜蜜如斯,“你才不丑呢,漂亮的姑娘……我觉得你还可以更漂亮一点~”
男人脸上流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意,胳膊一动。被掐住脖子的阿塔忽感脚下一空,脖子一紧,就被人像小鸡崽般拎着脖子吊在空中,嗓子里只能发出沙沙的气音。
“我觉得,人濒临死亡的时刻是最美的呢~”
阿塔一瞬间心脏都碎成八瓣了……这个变态!阿塔手脚疯狂地挣动着,流着眼泪、神色哀求,男人却如品味美酒般,享受着她脸上挣扎求生的崩溃表情,如颂诗般温声细语:
“我觉得这种濒死的美丽,是每个人都应享受的权力,我也乐于提供这种服务……这样看的话,他确实是个丑陋的人……这世上所有人——”男人回味一般重复道:“所有人……都能享受这种服务,唯有他,没有这种权力——我不会给他享受死亡的权力。”
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男人继续说道:“他必须呆在我身边,活着每一分每一秒,补偿我从我这夺走的记忆……这世上唯有他,失去这种美的权力。”
“所以,你是幸运的……美丽的女孩~”
“感谢你给我无聊的今夜带来了乐趣~”
阿塔满心欲哭无泪,听男人说了一通不知所云的自白,就见男人手指一松,快缺氧而死的阿塔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就飞速坠落水中——
“咚~!”
观望许久的陆压打量着男人的表情,确定他已经找完了乐子,不会再计较阿塔是死是活,这才找出准备好的绳子系在腰上,跳下水救人。
翌日。
幕西山从安逸的梦中醒来,发现身上烫伤的地方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恍惚中,昨夜是有一双微凉手细细拂过伤口,涂抹药膏……幕西山垂下眼,能想象到那手的主人一定有一双浅蓝带碧的眸子。自四方约战后,蒋麒的变化就已经被周围的属下察觉,但直到这次两人同行的几日,幕西山才深刻认识到——
枕边人的皮囊下,包裹着三种人格。
幕西山侧身望向还在安眠的金发男人,那眼下有一层青影……比起安份的西蒙,席善总想要取而代之,霸占整个身体,也不知他昨晚又出去做了什么?
日出东方。
幕西山合衣走出帐篷,迎着太阳初升的晨光,伫立在石顶边沿。
经过一夜心惊胆战,连告状都不敢的阿塔怀着失恋的心走出帐篷洗漱,不经意看到另一边石顶,一个高挑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衫,如夜织就的黑发披肩,似察觉到有人偷看,那人回望了一眼。
碧色的,光波流转,被晨光映得璀璨的双眸。
和那张精致绝伦的脸……阿塔发誓,她长这么大从未看过这样出彩的一张脸,也从未看到如此不寻常的清冷美人,像是耸入天际雪峰,气质高远疏离、飘渺难测、微带冷意。
阿塔发现她破碎的心再次愈合、跳动!她又恋爱了!
☆、第111章 返租人·意外访客
两队人马穿越了沙漠长河就分道扬镳,谁想进入婆罗多不久后,两批人又再次相聚——陆压皱着眉嘟囔一句孽缘,因为,他们被**阻止围困了!
说起这事,要从亚非大陆南边的尽头,南非大草原说起……
自灾难纪年过后,那里就成了有名的凶恶险地,凡出入者九死一生,是野兽和变异植物的大本营,生活着这片大陆上最凶猛的动植物,被称为“野兽的天堂”“植物的伊甸园”,变异前动物们有一种时尚潮流,是随着季节迁徙,动物变异后时尚潮流也跟着转了个弯,变成随着季节访问周边人类邻居……哦,官称:
兽潮。
兽潮一来,南边的人就往北边跑,跑啊跑,就互相看对了眼,落草结发,等兽潮撤了,两方又散伙各回各家。
本来你情我愿,好聚好散……可不巧,总有滚着滚着就滚出孩子的,尤其在婆罗多的混血中,也不知到哪里的基因摩擦出火花,混血新生儿中有九成返祖现象,就是那一成像人的,也保留了各种野蛮的习性。本来婆罗多就穷,整片大陆年终总结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俩大人又准备散伙,生的孩子还这么非主流,没感情加上养不起,干脆连孩子都一起扔了。
婆罗多为了控制这一现象,还出台了相关跨国结合禁止生育法律。
返租人在婆罗多的地位,就跟过去侏儒在华夏的地位一样。
蒋麒他们在婆罗多的第一天,就去奴隶市场参观了一场交流会。没有华夏那么正式豪华,就是露天街道,好点的搭俩草棚子,摊子上一个个铁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鸡鸭肉禽,实际上,里面关的都是人。
跟随的护卫打笼子前走过,就绷着脸皱起眉。
一米立方的铁笼一个摞着一个摆满,每个里面都蜷缩着一个长相怪异的小孩。有的有着人形却满身长毛,有的长着野兽一样锋利的指甲,有的是耳朵,有的多出尾巴。炙热的阳光烤着她们裸·露的身体,他们就像脱水的植物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有一家人贩铺子正做促销,周围围满起哄的人。
幕西山听到喧闹叫好声,就跟着凑过去,挤到前排,看到满脸油光的店主手里握着链子,链子尽头拴着一个返租人小孩的脖子,还不到五岁,那小孩初看能把人吓一跳,它长了一张完全与野兽一般无二的头,下面却是人的身子,店主吆喝着让它表演,细条条的孱弱四肢着地,撅着屁股装动物吼叫。
“听说这些返租人与正常人智商差不多,甚至很多还比常人智商高,可惜奴隶贩子捡到返租人却不叫他们任何人类的语言,把他们当动物一样取乐,或者当牛马一样干活。”打探完情况的陆压凑到幕西山身边用华夏语说着,脸上挂满嫌恶嘲讽的表情,“政府居然允许他们这样做,早晚要遭到报应。”
——这句话没过多久就应验了。
幕西山目光掠过那些返祖小孩,一个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怨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麻木、了无生气、认命与绝望……似乎他们自出生起,就意识到他们早已被上天抛弃,没人能救他们。
幕西山于心不忍,蒋麒却拽着他冷静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