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卓三年十月初三,内廷诏书如同雪片般飞出,十数道诏书无一经过朝议,完全出自圣裁,其内容之广泛,寓意之深远大大出乎朝臣们的意料之外,满朝文武为之震动,这十数道诏书的颁布标志着远卓帝圣躬独裁的开始:
军制改革开始启动:原有兵部变革为参谋总部、后勤总部、海军部、陆军部四大块,统一归军机处领导;大清水师更名为皇家海军,原有官衔全面废除,新设官制为海军元帅(空缺,战时方任命),将军(上、中、少,准),校官(上、中、少),尉官(上、中、少),军士(上、中、下),列兵(一等、二等);原有之大清四大水师改为四大舰队;在原有之上海、天津两所航校的基础上加设青岛、泉州两所航校,从即日起所有海军军官均须从军校毕业生中选拔,军校生来源为八旗保荐及面向全国招考,凡立战功之士兵可以保送入航校学习,海军事务由十四贝子允禵负责执行。
陆军:八旗各地驻防军、绿营暂时不加以变动,原有之火器营由原本的一万三千人编制扩编成十万大军,分两年进行,第一年扩编为四万大军,第二年完成原定之十万编制,所需之兵员由丰台大营及西山健锐营补齐,火器营更名为皇家陆军;即日起在香山设立陆军军官学校及陆军军官学校预科,凡皇家陆军之军官均须从军校毕业生中选拔,军校每年均面向全国招考;预科学校生员大部由八旗保荐,余者面向全国招考;预定至远卓六年止,将陆续设立金陵陆军学校、南昌陆军学校、广州陆军学校等三所陆军学院;远卓六年之武举照常进行,胜选之人暂不授武职,转入军校学习,其后不再设武举科目,所有军官全部来源于军校毕业生;预定至远卓六年,全国各地驻防军、绿营将全部整编为火器部队,并入皇家陆军;逐步消减军队人数,将从目前的一百五十万消减为八十万正规军,余者将编成地方守备部队。此项工作由军机处总领,并交由军机大臣马齐、张廷玉、原火器营统领王长泰、副统领齐浩然共同负责实施。
外交:来华之蛮夷由诚亲王允祉、二阿哥弘扬协调礼部、理藩院共同负责接待及谈判事宜,诏令两广总督徐潮即刻派员护送英、荷两国使节团入京递交国书,使节团之行程由礼部负责策划并报军机处审核。
科举:孔圣人提倡之六艺今仅存礼、乐、书三艺殊为不妥,故自远卓六年大比起加考一门数论以示尊孔之余韵,诏令刊行数论三册发行天下,所需资费由国库及帝之内库拨予,各地生员均可免费得之,各地学政须严加督促,从远卓五年之童试起加考数论。
这一系列的诏书如同重磅炸弹般砸得朝廷六部官员晕头转向,不过真正耐人寻味的一条诏书却是:圣上召早已称病在家、近半年未曾上过朝的雍亲王允缜入宫觐见,一起子朝臣都以为八爷倒了之后,圣上这是准备拿四爷开刀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跟四爷走得近的自然无须多说,即便是那些跟允缜没什么来往的朝臣也生恐卷入其中,人人自危不已。
“曹先生,好悠闲啊。”一身青衣小帽的弘历悄然出现在一间书房中,看着正躺倒在摇椅上自在地啃着瓜子的曹限东,笑着说道。
“大阿哥很是紧张嘛。”曹限东既没有起身迎接,也没有停下正嗑得起劲的瓜子,懒散地回了一句。
弘历哈哈一笑,坐在曹限东的对面,摇了下扇子道:“紧张谈不上,担心倒是有一点,对了,本贝勒可是按着先生之意保举了三伯,皇阿玛也确实让老二去帮着三伯,只是先生是如何猜出此点的,再者,为何一定要本贝勒出面保举三伯?”
“这有什么难猜的。”曹限东放下了手中嗑完的一颗瓜子,笑了一下,坐了起来,看了眼弘历道:“大阿哥虽常在帝侧其实并不真的了解你的皇阿玛,唔,这么说罢,圣上早在龙潜之时就苦心布局,不遗余力地整顿水师,还一力促成征东瀛之事,并非无由,某虽没见识过英、荷两国之炮舰,但某在天下游历时也曾听那些常年出海的人谈起过此事,某以为圣上布局多年理应就是为了对付这两国,至于二阿哥嘛,呵呵,既然曾是世子,又时常随侍帝侧,圣上所谋之事二阿哥必然全盘知情,他不去协助三爷,难不成是你去?”
“哦?”弘历眉头皱了一下道:“只是先生为何……”
曹限东懒洋洋地拿起身边几子上的一叠子邸报,摇了一下道:“圣上好大的手笔,一道道诏书下去,这政局怕是要变喽,圣上理清了军务、外务,准备着手整顿政务了,否则也不会召四爷此时进宫议事了。”
“这……”弘历愣了一下道:“这未免太急了些,皇阿玛怎会如此急地行事,这不像是皇阿玛的作风啊。”
“急?嘿嘿,一点都不急。”曹限东笑了一下道:“表面上看起来诸事参杂,一团乱麻的样子,其实不然,大阿哥你还得好生研究一下这些诏书、邸报,否则……”曹限东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军制改革其实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没有了八爷这块绊脚石,圣上又压服了八旗,谁也无法破坏此事,再者军制改革有十四爷、马齐、张廷玉等一干子重臣坐镇,纵使有些乱子也不会起什么大波澜的,圣上的军权已经是牢牢在握,无人能挡住军制变革的趋势,这一头圣上根本无须去操心的,没了后顾之忧的圣上下一步想做些什么还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弘历本就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笑了一下道:“是了,皇阿玛要想打仗就得有钱,军制变革要钱,打仗也要钱,皇阿玛两年之约是要准备打大仗的,这钱自然就是大事了,如此说来,久管户部的四伯就是整顿政务的人选了,只是皇阿玛对四伯既要用又要防,这防的人选除了老二便是我了,老二得了外务的差使,那这政务的差使自然也该平衡一下才是,哈哈,曹先生好算计!”
“先别忙着高兴。”曹限东白了弘历一眼道:“某之算计其实瞒不过圣上,圣上嘴中虽是不说,其实怕是早已了然于心,但是,这个机会圣上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给大阿哥,不过若是大阿哥搞砸了,那么……”
“嗯,先生所言极是,本贝勒也知道此举不容易,一者,四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二者,那起子官僚也没那么容易就范,这些爷都清楚,不过有那份百官档在手,事情也不见得就一准办不下来。只要能办成了政务之事,爷我也就可以跟老二扳个平手了,至于将来的事还是将来再说好了。只是皇阿玛何时会开始此事,再者,皇阿玛会从哪个方面来着手还得详加分析,本贝勒以为该是币值改革该会容易一些,先生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