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这事儿可不能提,忙说:“我也不得不承认,流沙下的水虽然有股子铁锈味儿,可是喝下去之后,是真他妈解渴,而且身上力气也足了,咱们别在这儿磨洋工了,赶紧往外走。”
我往前这么一走,其余的人也只好跟上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一阵子,抬头往前一看,又是那根岩柱。众人近乎崩溃了,好不容易找到水源,怎么又绕回了原点?
大金牙说:“是不是风向有变啊?”
我说:“如果连风向都不固定,那我可真没招儿了。”
雪梨杨说:“我们一共见到了四根岩柱,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确认是不是同一根岩柱。”
我心说:“不好,刚才听胖子一说到背黑锅,我急于开溜,却忘了在那岩柱顶部留下标记!”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玉面狐狸忽然说道:“不是同一根岩柱。”
我问玉面狐狸:“你怎么知道?你也在岩柱上留了记号?”
玉面狐狸往前一指说:“那里也有一根。”我向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十几米外的流沙中,耸立着一根岩柱。这么一来,便可以确认沙海中的岩柱不止一根,而且从岩柱的形状与布局来看,流沙之下一定有一大片古迹,显然比西夏王朝的密咒伏魔殿更为古老。
我问雪梨杨:“在西夏王朝之前,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古国?”
雪梨杨说:“从未有过,至少古史和文献中没有任何记载。”
我说:“那这沙海中的岩柱又是什么人留下的?”
大金牙说:“那可不好说了。”
我说:“那有什么不好说的?”
大金牙说:“胡爷,胖爷,你二位也在潘家园儿混这么久了,也钻过不少土窑儿,可知朝代兴废?”
我说:“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唐宋元明清呗!”
大金牙说:“再往前呢?”
我说:“三国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
胖子说:“这连我这个背黑锅的都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他还吃这碗饭?”
大金牙说:“那要再往前,你们二位还说得出来吗?”
胖子说:“秦皇汉武,再往前我还真不知道了,前边儿还有人吗?”
大金牙说:“秦皇汉武之前,那就是春秋战国,再往前是西周,西周之前是殷商。”
胖子说:“前面还有吗?”
大金牙说:“有啊,尧、舜、禹,再早之前还有呐!可是如今能见得着的东西,顶多也就到商汤了。”
胖子说:“之前的都上哪儿去了?”
大金牙说:“一是年代太久远,二是老早以前发过一次大洪水,全给冲没了,什么都没留下。”
雪梨杨认为大金牙说得有道理,殷商到现在有三四千年,考古也无法证明在那之前是不是有过文明发达的古国,也许我们脚下的流沙掩埋了一个大洪水之前的古国,古老得连史书都没有任何记载。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偷眼一看玉面狐狸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我心想:“玉面狐狸不计代价地抢夺西夏金书,是为了从壁画中掏出摩尼宝石,而她得手之后,又从裂开的石台上一跃而下,怎么看她也不是想一死了之,难道她真正的目标是这个埋在流沙下的古国?可她一个人下来,能挖得开多少沙子?这里只有几根岩柱,她想在这找什么东西?得手之后又如何脱身?我必须想个法子,从她口中掏出这个秘密。来软的她不会上当,如果来硬的呢?我让胖子削掉她两根手指,我看她说还是不说!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她说出来的话我敢相信吗?何况雪梨杨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
我一边想,一边又往前走,沙海中的岩柱越来越多,流沙之上的岩柱或高或低,有的已经从中断裂,流沙中还有巨大的石顶,又往前走了几步,狼眼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一个庞大的轮廓,仿佛是一座宫殿的大门,狼眼手电筒往上照不到顶。人在当中,勉强可以照到两边的石壁,可见宽不下四五十米,齐整得犹如刀削一般。虽然我们能看到的仅仅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却仍可以感受到超出于人类之上的严密、深邃与宏大!
第十五章灭尽一切无明之暗
我们站在巨门前看了半天,一个个惊骇莫名,如果说这是一座门,那也未免太深了;如果说是一条通道,边缘又未免太齐整了,刀砍斧剁都没这么平。通道宽约四五十米,高度也不会小于三十米。
大金牙胆寒起来,问我:“胡爷,咱们该不会往这里边儿走吧?我瞅着都觉得瘆的慌,这得通到什么地方啊?”
我说:“周围全是流沙,好不容易见到一条路,当然得进去瞧瞧,说不定瞎猫撞上死耗子,真就让咱走出去了。”当然,我这么说,是想让大金牙不要过于紧张,此时此刻,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发毛?但是我们无水无粮,又辨不出方向,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一条通道,且不说走进去是吉是凶,总比我们在流沙中绕来绕去好得多。
胖子等不及了,一马当先,要往里走。
雪梨杨却说:“等一下,老胡,你看这石壁,很奇怪!”
我让胖子和大金牙看住玉面狐狸,别让她趁机跑了,并且告诉胖子,如果玉面狐狸有什么反常举动,可以立即开枪射杀,绝不能让她威胁我们四个人的安全。
胖子说:“我要是一枪崩了她,是不是就不用替你背黑锅了?”
我说:“不要讨价还价,让你背黑锅,是出于对你的信任。”
说完,我走到雪梨杨身边,她正站在通道石壁下方,狼眼手电筒的光束照到石壁上,但见石壁漆黑无比,平整异常,既不像开凿而成,也不像砖石砌成。我用手摸上去,冷冰冰的,而且硬得出奇!
雪梨杨说:“还有更奇怪的,你看……”
说罢她要过我的工兵铲,一铲削在石壁上。按说即便是花岗岩,这样子一铲子削上,必定会发出岩石与铲刃撞击的声响,甚至会擦出火花。可雪梨杨这一铲子下去,削到石壁上,仅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响。要不是我全神贯注地在听,可能连这个声响都听不到,而且那石壁上,居然连一道白印都没有留下。
我拿过工兵铲,双手倒握,用铲尖儿往石壁上刮,反复刮了十几次,通道石壁上仍是连一道白印也没有。
我说:“实在是奇怪,德军工兵铲是什么钢口儿,生铁蛋子也能刮出道子来,石壁的坚硬程度,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雪梨杨说:“通道两边及地面都是这样的石壁,可如果说是石壁,那也太硬了。而且用手电筒照上去,石壁上没有任何光泽,黑沉沉的,好像处于一种究极物理状态。”
我听不明白什么叫究极物理状态,可又不太好意思问,那也显得我太无知了。估计大概意思就是枪子儿炸药刀砍斧削都不会在这个石壁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句话——真他娘的硬!
我和雪梨杨低声商量了几句,决定进去一探究竟。通道虽然古怪,但是不进去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另外要当心玉面狐狸,她或许知道这条路通往何处。
我想起在玉面狐狸见到通道入口时,她目光中并没有恐惧、惊奇,而是传递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只让胖子看住她,我还不放心,我也得跟在她身后。我又告诉雪梨杨,进入通道之后,我可能要吓唬吓唬玉面狐狸,也许有机会问出摩尼宝石中的秘密。于是让雪梨杨在前面开道,玉面狐狸随后,最后是我和胖子、大金牙,连珠步枪子弹都顶上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