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低着头,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她低着头尽量低调的在人群中游走,然而渔人的网还是轻易捕获了她。
刚刚转了个弯,一个冷硬的身体便如一堵墙一般出现在眼前,眼里带着阴冷笑意的侍卫斜睨着她:“怎么样?花灯看的可还好?”
“你要干什么?”宁卿脸上露出“心虚”的惊惶。
“我干什么?我送你回去,外面坏人多——还是回府里安全。”
“不,不,我不回去。”她挣扎着。
但是男人的手像铁锁一样箍住她的手腕,宁卿大声叫道:“放开我!”她猛烈的挣扎着,引起旁边赏灯人诡异莫测的目光。
那个侍卫瞪了旁人一眼:“福王府的事情,闲人无扰。”
这一片区的街坊或多或少都曾听过从福王府里传来的诡异声音,顿时齐齐面色一变,自是退避三舍。
宁卿还要挣扎,那侍卫已经押着她的胳膊,如同拎一只小鸡一样,将她向前推去。
两人推推嚷嚷走了一会,后面的人群便聚拢来,三三两两的琐碎流言又传了出来,而在这议论声中,忽听得一个大婶叫道:“这个,这个不是住在城北的那个小娘子吗?”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个街坊便咋呼起来:“你认识这个小娘子?那可得快点通知她的家人——进了福王府,那就没见过好生出来过的人。快去呐,迟了可不得了。”
大婶却撇嘴:“我可不爱操这闲心,有这力气,还不如多吃两个元宵。”她刚刚一说,另外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妇人接话道:“瞧那模样的,倒是个小姐样子,要是报信可少不了谢话钱。”
她刚刚一说,方才那婶子便立刻扭扭身子往城北去了。
去的时候,月娘宅子外一群婆子媳妇正在满头大汗的叽咕呢,听到这么一说,为首的婆子可算有了点抓拿,又听见大婶说起那福王府的种种诡异,额头又流下汗来,她看看时辰,也不敢耽搁,让另一个媳妇取了些赏钱给大婶,自是满头大汗的去找顾我在了,她日常负责顾我在和月娘之间的联系,倒是也知道那么一点去处。
福王府曾经是个活色生香的*窟,现在是个诡谲索命的*窟。府里的婢女从没见放出来过,却是常年往里进新人,有人曾经在大街上见过福王慕容源一面,那日是太后生辰,福王进宫拜寿,回来的很早,他坐着几层雕花的马车,风吹起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一张白森森的脸,眼睛凹陷下去,手里捏着一串东珠项链,吓得当场叫了出来。
叫出来的瞬间,一个侍卫上前,刀那么一挥,这人的舌头就掉了地。
这件事很多个悖论,既然那人舌头都没了,为什么还能传出这些话,为什么福王割了他的舌头,不直接用忤逆的罪名杀了他。但是再多的疑问,都不影响这件事在私下的形形□□的脑补和大肆传播。
婆子走的很快,她慌慌张张去了两处,小脚都快走出水泡来,好歹见到顾我在,却不敢上前,彼时顾我在正在一处酒肆前和他的夫人当街“说话”。
老婆子不是第一次见到顾娘子,但还是见一次怕一次,那板正的国字脸,还有吊梢的三角眼,配合稀稀拉拉偏偏画的浓墨重彩的眉毛,连她看着都替顾我在不值——好歹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怎么就配了这么个母大虫。
两人的争吵无非就是他不是说要去巡防营,怎么穿了便服在这里喝酒,偏偏还是一个人,母大虫说着的时候,带着刀锋的眼睛便在四周来回扫射,连老婆子都吓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顾我在开始还要争辩几句,后来越是争辩越是单方面被骂,几乎抬不起头,周围都是人,他血红着眼睛,拎起桌上的酒瓶:“你再说!再说一个试试!”
顾娘子丝毫没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从嫁不出去到突然嫁了这么个一表人才的相公,她只恨不得人人都知道,特别是那些贼心不死的小妖精们,都知道顾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你嚷嚷什么?没有做亏心事又何必害怕?理都是越辩越明,你要是问心无愧,那好,就将你今夜的行踪老老实实说与我便是。”
顾我在看着眼前的妻子,亏得还是大理寺卿的女儿,竟然一个寻常百姓女子的娇柔都比不上,然却不能动,不能骂,他猛地灌了口酒,砰的一声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吓得顾娘子身后几个丫鬟一跳,正要上前劝阻,顾我在却一甩衣袖,走了。
顾娘子脸上显出一丝胜利的笑容,笑话,要不是有两把刷子有点泼皮,她能这么在家里生生耗到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