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春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此时心中十分忐忑,唯恐皇上和丽妃会因此恼怒。
他愁眉苦脸地回到家里,被他娘看在眼中,他娘见状就问了起来,“玉春啊,你今儿怎么了?怎的今早见你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晚上回来却是这般神色了?”
孟玉春叹了口气,原本不大想让他娘跟着操心,但是转念又一想,万一真惹恼了皇上和丽妃,说出来至少让他娘心里有个准备。
他便抬头看向了他娘,对着他娘说道:“娘啊,孩儿不孝,日后这前程估计是要……断送了。”
孟老太太闻言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才迅速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断送了?前几日见皇上的时候,皇上不还说了你是个可塑之才?”
孟玉春再次叹了口气,“皇上回宫之后,有意为儿子和四公主指婚。您想想,那可是四公主啊,人家是天之骄女,儿子怎么配得上她?所以就给回绝了。”
“回绝了?!”孟老太太的声音一下子提到了老高。
孟玉春微微颔首,“是啊,回绝了。”
孟老太太急的眉眼都要皱成一团了,她再次追问道:“皇上要将四公主许配给你,这是看得起你,你还拒绝他老人家?这……这皇上能同意?!你这孩子,真胆大!才当了没两天官,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连公主都敢拒绝?!”
孟玉春等着他娘说完,才解释道:“娘啊,配不上公主是一回事,再有,若是当了驸马,儿子的前程便也是真的要断送了!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做了驸马,便只能任一些无关痛痒的职务……”
孟老太太也听明白了,脸色有些变化莫测。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如今已经回绝了,想必你自己心里已经做了抉择,往后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玉春只是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孟老太太又说道:“估摸着这节骨眼上也没人不开眼敢将女儿嫁给你了,唉——我的小孙孙又有的等了。你如今都二十好几了,跟你一般大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接下来的都是老生常谈,孟玉春听了也只是苦笑。
早知如此,当初在三花县的时候,就应该让他娘将亲事定下来。
他怎么能想到,就他这模样,有一天居然能入了丽妃娘娘的眼。
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孟玉春这阵子去当值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恐哪天自己正在干得好好的,皇上突然下旨革了他的职。
可是一连干了两个月,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在这期间,四公主的亲事也定下了,仿佛真的没他什么事儿。
他才刚刚安下心,突然就有道圣旨传到了他的面前。
他在心中苦笑一声,在他头顶上悬了已久的刀总算要落下来了吗?
小全子看他愣在原地,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孟大人,要接旨了。”
孟玉春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跪下接旨。
小全子打开圣旨宣读,等他读完,孟玉春又愣住了。
小全子没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孟大人,接旨谢恩呀。”
孟玉春赶紧照做,将圣旨拿在手里,一直将全公公送走,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他居然升官了,通政司参议,正五品。
他从七品爬到正六品用了三年,付出了无数辛酸。
而从正六品到正五品只用了两个月不到,若是非要说他做了什么,他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拒了个婚……
通政使如今还是吴锡元,他现在也到了吴锡元的手下。
孟玉春倒是觉得还不错,人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他的上司是吴锡元,自然也有说不完的好处。
而吴锡元得知了此信儿之后,在同皇上谈政事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试探了两句。
见着皇上对孟玉春赞不绝口,就知道孟玉春这一回也算是歪打正着,这一拒绝正好拒绝到了皇上心里了。
可见皇上本来也是不想让他给自己当驸马的,他心中稍定。
孟玉春接下来也该时来运转了!
吴锡元从宫里出去,先去内阁报了到,才又去了通政司。
他如今已经是内阁学士,估摸着通政使的职务也当不了许久,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将王启英往上提一提。
王启英这回在尧山开矿一事也办得漂亮,他甚至还组织人手在当地冶炼,那些原本被私藏在江南的铁矿也不用费劲儿巴拉地运送到京城,送到尧山还近许多。
吴锡元算算日子,王启英应当也快回来了。
他去通政司见到了第一天来报到的孟玉春,孟玉春为人活泛,再加上他是吴锡元的同窗,大伙儿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有些他不懂的东西,也有人愿意教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来没多久,基本上也就能上手了。
吴锡元将他叫来,将自己从皇上那儿试探出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我瞧着皇上还是很看好你的,可见拒婚一事也并未惹得皇上恼怒。”
孟玉春十分欣喜,抬手拍了拍胸口,说道:“还好还好,这阵子我一直担惊受怕的,唯恐哪日这官就做到头了。”
吴锡元听了也笑着说道:“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只是还有一条,你在外可莫要多说话,皇上和丽妃娘娘虽然不生你的气,但皇家颜面还是要的。有些时候,祸从口出啊!”
孟玉春闻言微微颔首,“我知晓的,出去定然不会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