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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2 / 2)

从前种种,一笔勾销,再也互不相欠。

平复心绪,收回目光,定神再道:“朕近日闲访天章阁,遇见一位奇人,此人居天章阁十年,阅尽天章阁藏书,有过目不忘之能。古之明君,无不访贤问良,朕便效法一回古之明君,选贤良。传旨天章阁侍制萧传玉为中书舍人,掌制诏。”

若说施承宣因一介地方官直任京师要职引起众卿普遍兴趣与好奇,那么萧传玉则未引起任何关注。啃书十年的迂腐文人,谁也不会在意,更何况,从来没有听过此人名讳。便是户部尚书,也是一脸平淡,并无觉察有异。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萧传玉笔下是怎样剑指天下、锋指世家,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一个怎样犀利的狂生将进入他们的视野,倾覆他们的太平日子。

“最后,便是会试。会试之日,朕将亲临贡院,当场出题。”

对此,众卿是一半期待一半观望。

退朝后,太傅果然在后殿等着我。宽去繁重衣物冠冕后,我坐进椅中,由侍女们捶肩,喂水果,喂点心,助我消化掉肚里的九个馒头大有裨益。

姜冕见我如此骄奢淫逸,挥手便遣散了侍女们:“我有话同陛下说,你们退下。”

侍女们转看我的意思,我点了点头:“去给朕准备些好吃的。”

看着侍女们离去,我心道如今皇权可算是回归手中了,从前她们必不会看我的意思,一旦太傅有决断,她们便毫不犹豫听从。不过也难怪,从前是个傀儡皇帝,当然没有自主权。

将权力从太傅手中夺回的感觉,好微妙呢。

正想入非非,姜冕几步到我身边,占了方才侍女的位置,拈了一枚樱桃前来投喂。

在投喂这一动作面前,几乎不用思考,我下意识便张了嘴,吃掉樱桃,吐出果核。姜冕以另一只手心接了果核,继续投喂新鲜樱桃,再接果核。如此数番,待我吃完一碟樱桃,心满意足,他也接了一手心的樱桃核,接着见他取了一方手巾,将樱桃核包裹其中,纳入袖底。

我对他此举很惊诧:“太傅,你藏朕的樱桃核干嘛?”

他叹息一声,仿佛就等着我这一问:“留作纪念。”

我隐隐担忧:“为什么要纪念?你要去哪里么?”

他再叹一声,神情幽怨,轻轻摇了摇头:“天下贤良尽入陛下股中,调任升降全凭陛下一句话,待科考后,数不尽的士子纷纷入天子门下,陛下将有大把的宠臣。彼时,臣一介书生,不知将被陛下遗忘到哪个角落。兴许陛下一个由头,臣便被贬千里,再难见陛下天颜,不如早作打算,留下一些陛下的痕迹,权作念想。”

我将他形容一扫,淡淡看他演戏,顺便捻起一块枣糕丢进嘴里,咽完后,才慢慢哦了一声:“那你留着吧。”

太傅见意图落空,不甘心地卷土重来,神情继续低落:“那,陛下宠臣在侧时,可否会想起一个被贬到千里之外一个叫姜冕的人?”

“那是谁?”

“……”演技被迫终止,太傅怒容勃发,“我就知道你这个没心肝的会始乱终弃!”

实在气不过,他望了眼案桌,摸过一枚枇杷,衔进嘴里,弯腰俯身,朝着我嘴送来。对着吃的东西,我当然无法拒绝,便也没顾得上什么节操,张嘴咬住,舌头一舔。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沉稳而微有波动的嗓音,不怒自威,不期然响在殿中。

皇叔?

我一惊,嘴微张,枇杷塞嘴里大半,太傅也不防有变,身体前倾,硬是来了实打实一吻。

☆、第80章 陛下坐朝日常一八

私底下怎么掉节操都没关系,但要让人撞见,尤其被长辈撞见,耻度便急速上升。我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姜冕却对我如此模样不放过,还故意在枇杷底下将唇瓣咬了咬,再仿若无事,直起腰,神情端庄。

“臣正在喂陛下吃水果。”

皇叔走进殿里,沉沉的目光落到若无其事的姜冕身上,将他看了许久,才轮到我。

我正暗中消灭掉嘴里的枇杷,并努力给脸上降温,干干地笑了笑:“皇叔来了,赐座。”随即望向殿外,门口难道就没有太监宫女么,就没有一个人通传一下么,就考虑不到他们的陛下可能正在做些羞耻的事么?

姜冕让到一边,当起了背景板,皇叔在离我较近的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殿外有人,但我入宫并不需要通传。”

“皇叔又不是外人。”我立即应和,脸上又止不住热辣辣起来,瞥了太傅一眼,“给皇叔看茶。”

大概是首次被颐指气使,姜冕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恍然,到桌前倒茶,倒得漫不经心。皇叔接过茶,道声有劳,语声淡漠。

“先前陛下逗留臣府上落下的衣裳,今已送回宫中。”皇叔说得郑重其事。

即便我不愿想起那两日的经历,将那段不太愉快的记忆带回到眼前的处境,看来也是无济于事。

“一套衣裳而已,竟劳皇叔特意跑一趟。”我不得不做出愧疚的表情。

奈何身边有个对衣裳极其敏感的太傅,一听我们言不由衷的对话,顿时就变了神色,仿佛无意中吃到了一颗青青的早梨。

我现在把他遣出殿还来得及么?

“除了送还陛下的衣裳,臣还有一件要紧事,须同陛下说。”皇叔话语含蓄,清场的意思却是明白。

如同生根一般的太傅表示对隔山打牛一概免疫,站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周身散发着青梨的味道。

顿时沉默下来的皇叔,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为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赶紧抢先开口:“幸好今日太傅也在,是要紧事的话,也能替朕承担一二,皇叔不妨说来。”

见我是这般态度,皇叔便也不再执着,容许有第三人在,直接抛了一个问题给我:“陛下可记得两位小王爷?”

我果断摇了摇头。

太傅插嘴:“连我都不记得,她如何记得两位小王爷。”

皇叔顿了顿,没有搭理太傅,继续帮我回忆:“从前宫里有两位小王爷,是陛下同父异母的两个兄弟,一为舒王仲离,一为怀王叔棠,公主华贵即为舒王仲离的胞妹。舒王与公主的外祖即是太师郑闲,壬申之乱的祸首。三年前,郑闲余孽大将军裴柬私下拉拢我共谋他们所谓的大业,密谋推翻时为陛下的太上皇与雍容太子,拥舒王为太子并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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