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穿好衣服,小胡老师给他扣了底下的三颗扣子。越宁没忘跟夏部长打招,口气很是平静地说:“叔叔,这点伤不算什么的。”未必比当初吴斌那一下子严重。但是这一回,关心他的人更多也更激动,这让越宁心底的戾气消了一点点。
顾鄂脊背一寒:“毕竟受伤了,这位女同志也收到惊吓了,那边人我提走审去,最快速度出一个结果,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说完,上前给越宁理理衣服,友好地把白衬衫领子上粘的两根碎发捏了下来。
一不小心,手表得金属表带卡住了越宁的几根头发,越宁嘴角一抽,深觉与顾家犯冲。顾鄂饱含歉意地揉揉越宁脑袋:“疼不疼?”
越宁:……“没事。”
顾鄂从容不迫地从表带上取下头发,对众人点点头,给妻子使个眼色。夏女士会意,对侄女低声道:“我先回去,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夏萌萌吸吸鼻子:“嗯。”
越宁对顾鄂还是挺客气的,还能露出一个很标准的微笑,悠悠地道:“您忙。其实很多人,调查或者询问并不是为了了解事实,而是为了给已经决定了的行为找理由。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查,不费那个劲了。”这几个流氓是不是龙四海的人,已经都不重要了,自从龙四海电话里讲出“泡良”、“人妻”的字眼之后,越宁就没打算放过他。
你要干什么?by all
顾鄂心脏快受不了了:“你别冲动!不管你要做什么,肯定会有更好的办法!”求你等一等,我回家验个dna,再决定怎么收拾我弟弟,打得重一点还是打得死一点。
“力所能及,不必求人。我同意通知您,是不想萌萌姐姐夹在中间为难。”
夏萌萌不干了:“喂!”
“全公司的账,都挂我名下,这次怎么能例外?”
夏萌萌气得直跺脚,赵辉却满眼的欣赏:回去必得跟小枫那丫头好好上一堂政治课!这么有担当的男人,必须要抓住!
顾鄂吸了一口冷气,想说什么,越宁很认真地道:“您也不用为难,我知道您的难处,这笔账我会记在该记的人头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过界,但是有的人已经过界了。君子不器。比喻固然生动好理解,也会掩盖真相。”
顾鄂坚定地说:“我知道。你要的结果?”
“现原形。”
“好。”
“谢谢,”不用我动手最好,“我不想听到不好的话。”
最后一句话特别不客气,完全不像是越宁会说的,屋里人都挺惊讶,怪异的气氛里,没有人再问越宁什么。顾鄂却记在了心上。
顾鄂跟夏部长点点头,对赵辉道:“你是要接委托了?有需要,小张(顾鄂秘书)会联系你。”赵辉微笑着应了下来。
顾鄂挽起夫人,对郑熙行说:“我先办事去了,老夏还要上班。这边,交给你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念头一闪而过,郑熙行一颗心都在越宁身上,不及细辨其中意味,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您去忙。”
赵辉见状,也关心了一下越宁的伤情,直到此时,被挤到墙角的大夫才被打个追光,出来说明情况。越宁这个伤,大夫都不好意思说是“伤”,跌跤失手砸上去的没伤筋没动骨:“就是看着有点吓人,他皮肤白,并有什么损伤。拿点药油擦擦,暂时不要用力,过两天就好了。”
夏萌萌特别客气地道:“谢谢您了,麻烦您了,耽误您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夏萌萌找的大夫,也是个名医,刚才也听了两耳朵的八卦,对他们的印象还算可以,虽然这些可恶的特权份子确实是添乱来的,态度倒是让人生不起气来,这个小朋友……说实话,大夫对他的医学水平也很好奇。作为名医,架子还是有一点的,底气也是挺足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学医的吗?”
越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微笑道:“不是,就是……跟家里正经医生混过几年。”
“嚯,有天份呐。”正常人,哪怕你知道人体结构,没解剖过,没试过手,也很难做到捅四个人几十下,并不构成重伤。普通医学院的学生,也不能保证这么密集的情况下刀刀见血,却不毙命。做手术都还有失误失败的呢。
越宁腼腆地道:“您过奖啦。”是上辈子揍人揍多了,对于各种型号的人体手感,有那么点心得。这辈子刚看结构图啦、标本什么的,第一反应就是……插哪儿比较方便(打住!这个要掐掉。)
再次向医生道谢,又跟被召唤到医院来的诸人道谢兼道歉,越宁就打算回去了。虽说要不冲动,但是越宁还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一块钱的硬币还在身上,电话号码他扫过一眼早就记住了。出去就打电话,是伤不到顾川,但是能提个醒的事儿。以见过这几面,对顾鄂的了解,这样的事情,顾鄂是不会计较的。
夏部长抬腕,看看手表:“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宁宁,你和你老师两个都小心一点。我估计老顾放了话,帝都地界上,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只是以防万一。”
郑熙行义不容辞,挺身而出:“交给我吧。”
郑熙行办事,长辈们谁个能说不妥贴呢?夏部长和颜悦色地对小胡老师道:“胡老师啊,这是郑熙行,跟宁宁很熟,办事很妥当的。”
大boss讲的话,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虽然小胡老师以前觉得郑熙行好像别有用心似的,不过通过这几年从越宁那里听到的琐碎事迹,小胡老师对他的印象也转好了起来。她带点紧张,笑得也不是那么自然:“哎。”
郑熙行道:“萌萌最近也注意吧。”
夏萌萌将手一摆:“放心吧。我没事儿,公司有我顶着。真有我处理不了的事儿,再找宁宁。”
越宁道:“有一种联络方式叫嘟嘟。”
夏萌萌冷笑道:“有一个事实叫做你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
越宁:……我发现你现在很嚣张。
夏萌萌:你给我好好养伤!
郑熙行道:“好了,都跟我走吧。”
越宁皱皱眉:“你还有正事呢。”
【你才是最大的正事。钱么,在那里又跑不掉,早一点晚一点的,还能少了我的?】郑熙行笑笑:“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有件东西要给你看。”
越宁兴趣也来了,笑道:“那行。”
一行人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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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顾鄂交代了底下把几个流氓看好,治好了就审,又让人把龙四海控制起来。这才急匆匆携夫人上了车,夏女士奇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反常?你的手……”
顾鄂咬着牙,显得颌骨好像变宽了一些,艰难地道:“你帮我拨爸爸的电话。”
“诶?好,”夏女士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讲,“好在孩子没有大碍,你也别太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