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傻x的画面,她就忍不住风中凌乱,所以,她要把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唐烟烟刚要说话,仙尊陆雨歇忽地看玄袍男子一眼,他低笑道:“不必你动手,我自己来。”
语罢,淡蓝色灵剑居于半空,在唐烟烟震撼惊恐的目光下,它仿佛有了意识,高高悬起,忽地朝白袍男子右臂垂落。
与此同时,地面白雪翻飞,恰恰遮挡住唐烟烟的视线。
鲜血四溅,如红梅瓣瓣掉落。
魔化版陆雨歇挑了挑眉梢,他睨了眼雪地里的断臂,神色波澜不惊,就差嗤笑出声。
唐烟烟什么都没能看见。
白雪在她眼前凝成一道屏障,但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却回荡在耳畔。
她捧着墨绿锦盒的手仿佛在颤抖。
疯了。
他们都变成了疯子。
画面如斯血腥暴力,立于雪中的白袍男子依然皎若月光。
他薄唇抿成直线,身体右侧空荡荡,却丝毫不影响他高山雪莲的气质。
豆大汗珠从额间滚滚滑落,纵然已失去痛觉,但身体的残缺却令他神魂不住战栗。
当初便是这只手,将灵剑送入唐烟烟胸口。
如今它已承受它该接受的命运。
仙尊陆雨歇苍白脸颊露出几许释然的笑,他望着那抹僵硬的粉色纤细身影,口吻极平静:“烟烟,别怕。这不是我给你的交待,而是我给我自己的交待。”顿了顿,他温声道,“烟烟,抱歉!如今的我确实无力将你带走,但你相信我,我不会永远都是这样被动卑弱的我,所以请你再等等,再给我些许时间,我定会信守承诺,亲自接你回家。”
左手轻拂,话落的瞬间,那截断臂在白雪中化为虚无。
他右肩伤口鲜血汩汩流淌,很快将白雪染成红色。
仙尊陆雨歇淡淡看了眼玄袍男子,并未将他似笑非笑的鄙夷放在眼底,他口吻高高在上,含着为仙者一贯的神圣不可侵犯:“你不该出现在这世间,莫再作恶,以及,请善待烟烟。”
冷冷睨了眼仙尊陆雨歇,玄袍男子双臂抱胸,不屑于与他辩驳。
惫懒地掀起眼皮,魔化版陆雨歇不耐烦道:“说完了?那便滚吧。”
隐忍地最后再看一眼唐烟烟,仙尊陆雨歇决绝转身,他没有再回头,残缺身形在风中渐行渐远。
他这漫长的一生,除却童年尝尽冷暖,再无任何事与人能摇动他冰冷的心。
走马观花千万载,他始终活在封闭的黑暗世界,直至遇见唐烟烟,好似才在黑暗里窥得了一线天光。
他想抓住这道光。
因为不曾没有光,所以才更想握紧,才更期待拥有光的未来。
原来他并非他自以为的那般享受孤独寂寞,原来他也想活在阳光下,也想活在她璀璨斑斓的眼眸之中……
伴随仙尊陆雨歇的离去,唐烟烟眼前的屏障化为雾气消散。
地面已恢复洁净,白得纯粹且干净。
怔怔望着那抹几乎融入苍茫世界的渺小背影,唐烟烟心中酸酸麻麻,脑中大片空白。
诚然,陆雨歇的那一剑曾一度让她难以释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跨过这个心结,可是——
可是唐烟烟很清楚,她不需要陆雨歇这般向她赎罪。
眼眶酸楚,唐烟烟还没缓过神,眸中便被大片玄色侵占。
魔化版陆雨歇挡在唐烟烟身前,他眉眼轻垂,嗤之以鼻道:“这就感动了?我为你跳入无刹海,我为你在烈焰魔窟生生剥离出另一半魂魄,你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唐烟烟实在没有心情与他争,但还是没忍住道:“那个陆雨歇不是你,也不是他。他是完整的陆雨歇。”
玄袍男子面色陡变,他含笑眼眸游走着危险的红光:“烟烟,你似乎忘记,那个陆雨歇并没有过去的记忆,他是多余的存在。所以,你若再想着他,我不敢保证,我会对他做出些什么。”
空中盈满肃杀之气,温度陡然降低,就连风都裹挟着冰刀子。
唐烟烟难受地仰望魔化版陆雨歇,嗓音是那么的迷茫无力:“你现在确实拥有我们共同的记忆,但是你也要面对现实,你还是以前那个你吗?你将我囚在魔宫,限制我的自由,干涉我的思想,你想要的是我,还是一具能满足你任何需求的玩偶?你们都不是他,你们只是他的一部分!所以,能别再逼我了吗?”
悲凉垂眸,唐烟烟转过身,独自沿相反的方向离去。
玄袍男子面颊青筋暴露,再现可怖状态,他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住那股嗜杀的欲念:“唐烟烟。”他在她背后低沉地唤她名字,满是警醒命令之意。
那抹纤细身影并未回头:“我不会离开魔宫,”唐烟烟忽地轻笑一声,像是自嘲的语气,“我离得开吗?所以你大可不必忌惮。”
心脏剜痛,像是被利刃活生生地剖开。
魔化版陆雨歇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看着她单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走出他的世界。
嘴角轻勾,玄袍男子突然无声低笑。
既然他们都不是陆雨歇,那她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