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神色,秦楚青这便心里有了数。浅淡一笑,懒得驳她。
思量了下,秦楚青又朝秦如薇望了眼,眸中满是挑衅的笑意。
这里是老太太的院子,周围又有老太太和兰姨娘护着,秦如薇到底没了顾虑。见秦楚青毫不顾忌地这般望过来,她自然更为恼火。
“姨娘莫要被她糊弄住了。”秦如薇恨恨地低声说道:“明明她是想诬蔑姨娘中饱私囊,借着管家的由头私吞银子,方才如此胡言乱语!”
老太太这便皱起了眉头。
兰姨娘眼角抽了抽,面上现出薄怒,气道:“薇姐儿怎能和她一般,甚么胡言乱语都尽数说了来?!”
“我没胡说!她刚才就是这么讲的!”
兰姨娘看一眼老太太铁青的脸色,暗道不好,忙朝秦如薇急急走去想要堵了她的嘴。
可秦如薇见了兰姨娘脸上的焦躁,哪会想得到这个?只以为姨娘是心焦被诬蔑,口中的话就也愈发快了起来,“……八妹妹说得斩钉截铁,就像是姨娘亏待了她、特意给她满屋子都是买来的差的东西、想来糊弄她一般。”
“买来差的。”老太太点了点头,捻动手里的佛珠串子,问兰姨娘:“我记得当初你说青姐儿是伯爷嫡女,用的必须都是好东西,从我这里陆续支走了不少银子?”
兰姨娘绞着手里的帕子,瞪了秦如薇一眼,讷讷说道:“我也没说错啊。”
“那好。你买的那些东西,当真值那些价钱?”
兰姨娘狠了狠心,扬起个笑来,说道:“老太太怎么能听孩子们胡闹时候说的话呢。小孩子家,平时信口乱说习惯了,可当不得真。”
老太太却不接她这个话茬。
将手中珠串随手扔到身边桌上,老太太问秦楚青道:“你那些东西,收拾出来后搁到哪里了?”
“送去铺子准备寄卖。”秦楚青道:“也是因了铺子里的掌柜说那些东西瞧着不像真货,婆子们回来和我说了,我才知晓。”
看着脸色五彩变幻的兰姨娘,秦楚青的笑容愈发真诚了些,“先前我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不久,太过震惊,这才和六姐姐当面说了起来。却没料到,引来六姐姐那么大的反应。”
秦楚青倒没想到这事儿能尽快捅到老太太这里。
原想着掌柜们断定了此事后,再将这消息私底下传开,怎么着也得个四五天方才能够到了老太太耳中。谁知秦如薇这一闹,倒是恰好借机说开。
老太太心烦意乱,摆摆手说道:“我乏了。你回去歇着吧。”
秦楚青起身后,秦如薇和兰姨娘也要跟着往门口走,却被老太太扬声唤住。
“我只让青姐儿走。你俩暂时留下。我有话要与你们讲。”
出院子的时候,秦楚青隐隐约约听到屋内传来老太太气极的呵斥声:“我道老大为什么小时候那么乖巧大了愈发不听我的。原来是你从中作祟,让他以为我对青姐儿不好、亏待了大房!”
兰姨娘的话语夹在抽泣声中,离得太远听不清。
但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却依然能够听到些许:“她诬蔑你?她要是有那本事,能被你拿捏在手里那么多年?就算最近开了窍,也才回京几天时间。哪儿来的机会做这些个准备去诬蔑你!就因了你,到底是让大房和我离了心!”
听了她这话,烟罗一张俏脸俱都黑了,“呵,老太太的意思是,她没亏待过咱们姑娘?伯爷、姑娘和她不亲,倒都是兰姨娘一个人的原因了?”
“管好自己。别什么都乱讲。”烟柳拿手肘撞了撞她,示意这儿还是老太太院子里,收敛着些。
出了院子后,烟罗终究按捺不住了,低声询问秦楚青,“姑娘打算何时处理管家权的事情?姑娘若是有需要用到奴婢的地方,只管开口,奴婢一定帮您尽力做了!”
她可不想让主子们再受这种气了!
“总有用得上你的时候。到时候冲锋陷阵警醒着点,可别落了人后。”
秦楚青笑着,又道:“此事需得布置妥当方才能够一击即中。我还得让哥哥帮忙,请几个人过来。”
回到芳草院的时候,秦楚青刚一进院门,就瞧见了正不安地走来走去的陈妈妈。
陈妈妈做事素来稳妥,极少有这般焦虑的时候。
秦楚青见状,忙扬声问道:“怎么了这是?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成?”
陈妈妈听了她的声音,惊喜地望向这边,接着就是面露不安,急急地行了过来。
待到两方挨近,陈妈妈方才急切说道:“姑娘,咱们赶紧去暖栀院。路上再细说。”
秦楚青甚少见陈妈妈这般紧张,见状自是与她行了出来。
陈妈妈落后她半步与她一同快步行着,低低说道:“有人给您送了匾额来,正在暖栀院等着呢。我说您不在,要遣人去寻。他们说不必,不能扰了姑娘的正事,他们在那里等着就好。可是那些人来头那么大,我哪敢让他们久等?只能寻借口先回了这儿,想着见了姑娘后赶紧和您说一声。”
“你等等,”秦楚青有些反应不过来,“匾、额?什么匾额?不是哥哥让人做的那个?”
“对。不是。”
眼见暖栀院的门就在不远处了,陈妈妈忙抬手指指院内的两拨人,犹豫了下,说道:“姑娘知道是谁送的了罢?”
陈妈妈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其中一个匾额,是用明黄的布包裹,由几位面白无须的公公好生抬着;另外一个,则是用黑布包起来,由穿着同色衣裳的莫天扛着。
基本上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了。
别说陈妈妈了,饶是镇定如秦楚青,看了这场面,也觉得匪夷所思。
秦楚青抬眸看了看日头。
她这才定下来叫“暖栀院”不久。
秦正宁今儿一早刚派了人去做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