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两个人渐行渐近眼看着就到对方的眼前了,霍容与却往旁侧身一避,闪过了她相迎。
秦楚青看着空荡荡的眼前,有些不解。疑惑地侧过头抬眸看他。
霍容与眸光闪了闪,歉然地轻声道:“别。太脏。”
秦楚青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怔了下后,她看着他满身的污迹和斑驳的血色,不由莞尔。而后眉端轻扬,笑着望了过去。
霍容与顿了顿,反应过来,忍不住哂然一笑。
——当年的他们,战场下来,身上衣衫比这还要污浊,彼此又何曾介意过?
怎地此刻反倒介怀了!
想通之后,他也不再闪躲。走上前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温暖细腻的触感袭来,瞬间安抚了他已然疲累的心,让他慢慢重新归于沉静。
有他在身旁,担忧焦虑了许久的秦楚青也心下安稳许多。也不隐瞒,低低对他说道:“正阳受伤了。已经缝了伤口。我很胆心。”
短短几句话,已经将她的心事尽数表明。
霍容与一直在处理逆贼之事,不知秦正阳发生了甚么,便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虽一个字未说,但他想要安慰她的心意,她已然明了。于是轻轻点了下头。
霍容与这便牵着她的手,往里行去。
待到进了屋中,他方才松开交握的双手。去到榻边,仔细查看秦正阳的伤势。
将缝针处细细观察过,又拈了点散落在伤口旁的金疮药好生看过,霍容与这才直起身来,与屋内其余人道:“伤口处理得不错。过上些时日,便也好了。”
大家方才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隐隐听到哽咽抽泣声,循着看过去,才发现竟是霍玉暖在哭。
宁王妃小声安慰了她几句。小小的女娃娃却拨开祖母的手,一下子扑到秦正阳的榻边,哇哇大哭。
霍容与恰在榻边。看到她这般伤心,不由探手出去,想要扶她起来。指尖将要触到她时,却是忽然想起来她很怕他。便有些犹豫,迟疑着想要缩回来。
哪知道霍玉暖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指尖,抽抽搭搭地说道:“我知道、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谢啊!原先、原先是我把你想得太凶了。你、你别介意。”
小家伙泪痕尚在,眼睛通红。但却说得真挚、说得用心。
霍容与淡淡地笑了。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说道:“无妨。”
霍玉暖咧嘴笑了下。看看躺着的秦正阳,眨眨眼睛,泪珠子啪嗒一下就又落了下来。
霍容与因着担忧大家的安危,特意过来一趟看看。他还要去大理寺处理相关事宜。又得进宫去,与霍玉殊商议后面的事情安排。
于是和秦楚青匆匆说了几句话后,他便急忙离去。留下了周地和莫天在此,等着稍后秦正阳一醒便护送秦楚青姐弟俩归家。
这是秦楚青的意思。
恶战过后,王府遭受重创,一片狼藉。虽说先前不过短短几条路从明橘园走到这边,但仅仅那些地方,也已经是触目惊心。若想修葺得差不多,少说也要月余时间。
她来此的缘由已经破解。再留下来,徒增宁王府的负担。况且,多日离家,不知家中状况,她也很是挂心。倒不如即刻回到家中,双方都得宜。
秦正阳的伤势不算轻,但趴在车子上回家是无碍的。
倒不是秦楚青不心疼弟弟。
只是常姨娘在家中,不见了秦正阳的身影,怕是要焦急万分。而秦正阳在王府中,虽万事不愁,到底不如在自家自在。且,若有生母在旁照料他,终究和旁人的看顾不同。
听了秦楚青的打算后,宁王妃她们却是不肯。
世子妃劝道:“再怎么修整,不过是请些人罢了。哪就需要我们亲自去做了?安排下去便是。”
世子也道:“正阳如今伤着不宜挪动。倒不如多歇息几日再作此打算。”
霍玉暖拉着秦楚青的手,说道:“让小哥哥留下来吧。他伤得好重,我很担心他。”
正当小姑娘锲而不舍准备说动秦楚青的时候,秦正阳慢慢醒了过来。
半醒半睡间,少年动了动身子,牵连到了伤口,忍不住呻.吟一声。这便打断了霍玉暖恳求的话语。
满屋的人都大喜过望,围了过来问他情形。
秦正阳本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忍着疼痛,努力说自己无事。
但看他脸色苍白无色、嘴唇发抖的模样,谁不知道他疼得厉害?
于是一家人更加疼惜这个倔强的少年了。
眼看着天色慢慢转暗,需得尽早做决定。秦楚青便与秦正阳说起了先前的安排问题。
果不其然,正如秦楚青所想,秦正阳准备回伯府休养。且心中也是挂念常姨娘。
大家见他亲口说出决定,到底是不好再驳了。
宁王妃忙安排了最宽敞舒适的马车,又命人在上面铺了厚厚三层褥子。确保车子行驶间不会伤到病人,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莫天和周地亲自将秦正阳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