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与自幼便同苏晚华不和。
如今霍容与的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做主,苏晚华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极其爽快地答应了。
在外人看来,着实相当蹊跷。很多人都心生疑惑。就连当时‘谈成’亲事的秦立语,回到伯府后也是奇怪了很久。
关于秦楚青的传言就也罢了。但是有关霍容与的那几句,当真是直接戳到了点子上,将大家的‘疑惑’给揭秘,由不得旁人不信。
只是这流言想来还未传出多久,霍玉殊一发现便与他们说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虽然霍容与不将这些事情搁在心上。但她会留意到。
霍玉殊见她明白过来,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许,“往后当心点。凡事总要抢占个先机才好。”
这就是提醒秦楚青想法子在那流言传开之前先下手为强。
流言虽不可怕,却也要防着。
须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便伤不了根基,也是很让人无可奈何。
秦楚青正要应声,霍容与已然在旁沉沉地道:“雕虫小技,无足挂齿。不过逞些口舌之利罢了。不必在意。”说罢,抬眸看了霍玉殊一眼,“而且,这不是你该管的。”
霍玉殊闻言,有些恼了,哼道:“你不当回事儿,那是你的事情。可这事儿牵连到阿青,我却不能不理会!”
霍容与的眸色渐渐冷了起来。折扇敲击之声越发缓慢,却次次发沉,仿若击在人心。
眼看俩人都生了气又要吵起来,秦楚青忙朝霍容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今儿是霍玉殊生辰,姑且让一让罢。
霍容与手中一滞,慢慢调转视线,别开了眼。
霍玉殊扭头细瞧,恰好看到秦楚青搁在霍容与身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不由抿了抿唇,轻嗤了声。
霍容与见他眉目间有化不开的愁郁,知晓他还是担忧秦楚青,思量了下,与他说道:“声名如何,我早已不在意。”又问:“且不说我。单你被世人诟病,何曾见你出来辩驳过?”
霍玉殊斜睨着他,哼道:“以你我的身份,无论做何事,谁人敢置喙半句?”
“这便是了。不过,阿青既是我的妻,难道就任由旁人欺侮?”
霍容与探指轻叩折扇玉骨,唇畔的笑意泛着冷冽的杀气,“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她分毫!”
铿锵之音,字字如金石,挟着阵阵怒意,回荡在这殿堂之内。
霍玉殊眸光微闪,忙垂下眼帘,掩去思绪。
秦楚青被那气势磅礴的‘我的妻’三字给震到了。半天后缓过神来,细想二人谈话,不由一愣。
她一直知晓敬王府的太妃苏晚华与这兄弟俩不睦。但没想到,他们俩竟是对那苏晚华怀有恨意。
虽有心想问,又怕此时不合时宜。踌躇过后,只能沉默。
“怎么?怕问出口会搅了我的生辰?”突然,旁边传来霍玉殊一声轻嗤。
秦楚青讪讪笑了下。
霍玉殊扶了椅子坐下,思量片刻,道:“你是否知晓,王爷为何多年与她不和?”
见秦楚青抿唇不答,霍玉殊接着说道:“当年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嫁入敬王府,你已晓得了罢?那你可知,王爷为何硬要将霍玉鸣那个臭小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不让他回京与他生母团聚?还有……”
他抬指,朝着敬王府的方向遥遥一指,“你当敬王府内护卫重重,只是为了防着外面的人去暗算王爷?”
秦楚青有些不敢置信,讷讷道:“难不成……”
竟然也在防着家中的苏晚华?
霍玉殊摇头轻叹道:“其中种种,无法细细与你表述。不过,你只晓得那女人极其恶毒便罢了。若不是王爷心善,恐霍玉鸣年幼无母故而留下她一条性命,那女人,早就不该在这世上了!”
霍容与虽和苏晚华不和,但很疼爱霍玉鸣这个弟弟。霍玉鸣虽然很怕霍容与,却也十分敬重他。
同父异母的兄弟俩,感情很好。
秦楚青听了这话,很是震惊。扭头去看霍容与,就见他神色愈发冷冽起来,双眸里闪着暗光,隐含肃杀。
他甚少在她面前露出杀意。即便有身上沾染的煞气,些微的那点儿她根本就忽略不计了。
这般能让她明显感受到的外露情绪,说明他已是怒极。
在听了霍玉殊提及的旧事之后。
秦楚青忙过去握了下他的手。感受到他微颤的指尖慢慢平定下了,方才松开。
霍玉殊静静看着他们,在秦楚青将要回过头来之前,快速地别开了眼。
“万事都有解决之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哪就需要你们这般操心了?见招拆招便是。”秦楚青努力扬起个笑容,转而对霍玉殊说道:“今儿不是你生辰么?我们专程来给你祝贺,你倒是说起旁的事情来了。”
说着,忙把手中早已备好的卷轴递了过去,“选得仓促,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霍玉殊眯着眼瞧了瞧手中之物,又向霍容与拿着的卷轴看了一眼,顿时神色一冷,道:“你俩一起选的?”随手将其丢弃一旁,哼道:“我不要。”
卷轴在旁边的桌上往前转了几圈,入了霍容与的视野。
他先前刚刚被秦楚青的那一握平复了下心情。看到此物,方才恍然回神。
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的霍玉殊的那个问话,霍容与正欲开口回答“并非一起”,就见秦楚青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讲出来。
虽不知因了甚么缘故,但秦楚青想要他做的,霍容与素来不问缘由便依样照做。当即将先前的打算收回,只是起身将两个卷轴一并握在手里,缓步前行,搁到霍玉殊身边的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