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了。”陈妈妈低声道:“她虽拒得坚决,但心里想必也是不好过。近日里出门愈发少了,镇日里窝在房间中,倒是与先前刚回来时一般。”
听她这样一说,秦楚青倒是想起来了。
往日里的时候,府里有了高兴的事情,夏妈妈少不得要出来庆贺一番。如今她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也未见夏妈妈多出来,想必是与这事儿有关系了。只是先前秦楚青没有留意到罢了。
“既是如此,就让她过来一趟罢。”秦楚青与陈妈妈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对她讲。”
先前秦楚青和陈妈妈谈及的,便是夏妈妈与韩佐领的事情。如今听闻秦楚青这般说,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能得了主子亲口相劝,那可是极难得的福分。
陈妈妈高兴万分,当即应了一声,赶忙去夏妈妈那边唤她去了。
夏妈妈过来的时候,还很有些犹豫。陈妈妈虽然没有明讲,但是看陈妈妈细细叮嘱的模样,她便知道秦楚青特意寻她过来是有大事要说。
夏妈妈边推开门边暗自反省,暗道或许是近日来做事总提不起来精神,惹了太太不快罢。但转念一想,太太并非这般小鸡肚肠的人。她既是完成了安排过来的事务,太太便应当不会在这上面为难她。
思来想去,夏妈妈竟是不知此趟前来所为何事了。好在太太是个心宽和善的,她虽忐忑,倒也不至于太过紧张。故而行礼问安的时候,态度和声音都十分从容镇定。
秦楚青拿着茶盏抿了一口,似是不在意地问道:“听闻韩佐领昨日未曾来过?”
夏妈妈哪想到太太一开口就提到了那个人去?立时有些慌乱,“哎”了一声后便不知如何接话了。
秦楚青故作讶异地道:“那可是奇了。先前可是看他态度坚定。怎地如今变了卦?”
夏妈妈听闻秦楚青似是要指责韩佐领一般,忙道:“并非他的错。是奴婢、奴婢……拒了。”
“拒了?”秦楚青讶然,“为何?”
夏妈妈嗫喏了半晌,总也无法开这个口。
秦楚青就示意她坐到一旁,慢慢地说。
夏妈妈便坐了个边儿,平静了好一会儿,这才低低一叹,将心里头的那些话尽数讲出。
每多说一句,心里头便多想通一些。到最后,已经能够比较坦然地叙述了。
待她尽数讲完,秦楚青轻声问道:“你只想着自己这边配不配得上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思?”
夏妈妈没想到秦楚青会这样开门见山地说起此事,不由愣住了。
秦楚青知道她在听着,也不管她没有答话,直截了当地道:“他既是这么多年未曾娶妻,只为了寻你、等你,那么,便是认定了就是你。你这般怀疑他的心意,他心里怎么想?如今来得少了,想必不是因为心思淡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放弃,怎会一时半刻地就抛去这份心?想来,是因为心里头不好过,怕伤心罢。”
秦楚青这般与夏妈妈说起,恍惚间又想起了霍容与的多年坚持。忍不住莞尔一笑。
只是她与霍容与的事情,断然不是夏妈妈能听得的。于是片刻后微微一叹,道:“躲着总不是事。终究是要说清楚的好。依我看,你倒不如给他个机会。也当是给自己个机会。”
夏妈妈的心里突然像是烧了一把火,热得她的脸都有些发烫。左思右想,忙道:“可奴婢当年答应了主子要好好照顾小主子……”
“你也说是‘小主子’了!”秦楚青轻笑道:“可如今他都已经封了王、上过战场、荣耀而归。哪还能用得起一个‘小’字?”
这话让夏妈妈猛地一怔,竟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难不成,他们二人之间,竟是无甚拦阻了么?
秦楚青明白她这是都听进去了,就唤来了陈妈妈,让她带了夏妈妈回屋。
在门将要闭合的时候,呆愣中的夏妈妈听到秦楚青说道:“王府不缺伺候的人,王爷也是个重情义的。你只管放宽心就是。”
得了她这些话,夏妈妈蓦地心下一松,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就这么消弭无踪了。回头去看秦楚青,却见王妃面露倦色,唤了人扶着歪靠到榻上歇着去了。
该劝的该说的已经都说了。秦楚青并不是惯爱探人私隐的性子,夏妈妈那边后续如何,秦楚青并不准备过多去管。只想着过些时日便会出来结果了,到时候夏妈妈自会寻她来说,故而暂时将此事搁置一旁。
谁知就在秦楚青说动了夏妈妈、大家都等着甚么时候韩佐领再来府的时候让她们再见一面之时,另外一个不甚好的消息传了过来。
韩佐领在酒楼用膳的时候与人起了争执。他气极之下,将对方给打了。
而那个被揍了的倒霉至极的人,敬王府众人倒也认识。
就是那刚入京不久的梁大夫。
☆、第159章
韩佐领和梁大夫打起来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听了这个消息,莫说是与梁大夫熟悉的秦楚青了,就是统共和梁大夫见过没几面的陈妈妈,亦是觉得匪夷所思。
——那么好性子识时务的一个人,会和个武将起争执?!
但凡不傻的人,都只宁愿和文人动手,也断不会找个武将寻晦气啊!
秦楚青觉得这事儿颇为蹊跷,先是派了人去将梁大夫赶紧安顿好,又遣了人去那酒楼里细细询问。谁知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周地那边已经将消息打探出来了。
却原来并非两个人同时因了一件事情争吵起来,而是韩佐领看不惯梁大夫,上前就去挑衅。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听闻这般,因着担忧夏妈妈那边,平日里极懂规矩的陈妈妈也沉不住气了,赶紧问道:“可是梁大夫不懂武将的忌讳,做了甚么不该做的事情?”
“没有。”周地仔细想了一会儿,亦是好奇,“好似是因为梁大夫戴着的帽子出了问题。具体为何,我也不甚清楚。”
“帽子?”说到这个,陈妈妈也转不过弯儿来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逾越了,忙闭口不言,规矩地站到秦楚青身侧。
梁大夫是秦楚青请来京城的。如今人出了岔子,秦楚青断然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他是请来准备为霍玉殊看诊的。若是霍玉殊那边安排好了而梁大夫不能过去,霍玉殊倒是不至于会怪罪敬王府或者梁大夫,但是那韩佐领,便说不准了。
真的到了那一步,到时还指不定会出甚么状况。为今之计,还是将事情赶紧化解,将其中的子丑寅卯辨个分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