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会在魔域乖乖等主人的……”
元矜瞧着那小红点很快消失于天际, 总算放心些许, 集中注意等待卿良出现。
虽说她打不过传说中的炼狱之主,但用水源灵力抵御一段时间应当绰绰有余, 毕竟防守才是她的老本行。
再者,看得出来卿良并不想与她为敌, 否则便不会次次都这般客气,或许是顾忌她背后的势力, 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她始终想不明白, 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追杀真儿,正如她至今也不知晓真儿当初为何执意认她为主一样。
想来这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亦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追随,其后原因的确尚待查明。
好在那小家伙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至少表面上堪称忠心耿耿。
正当她自顾自思虑间,周围似乎彻底寂静下来,连风声都悄然无息隐去。
元矜顿觉不妙,将将唤出妄空绫,便听得前方响起一阵如泣如诉的箫声,凄婉沉郁,由远及近,附着着阴寒入骨的幽冥之力,仿若万千亡魂的怨喊,直直向她袭来。
妄空绫随着元矜指尖穿梭迅速扭转翻折,最终幻化成一个淡蓝透明的水幕,牢牢包裹住自己的主人。
“王上何必动怒,不如我们谈一谈。”元矜站在安全领域之内,抬眸定定看向已行至跟前的男人。
然而箫声并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反而愈发刺耳噬魂,强大的冥力正逐渐吞蚀由妄空绫编织而成的水幕,霸道且不留一丝余地。
元矜见状便也不再说话,全神贯注抵御起来,原本尚有余力,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隐藏于体内冥气居然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企图里应外合!
她猛地抬眼望去,只见对面那人长身玉立于氤氲气流中,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在箫孔处流连,目光中尽是淡漠。
元矜微微蹙眉,凝出薄薄一层水膜覆在自己耳廓上,尽量减少这阴诡之乐的干扰。
正当她愈发艰难时,卿良的箫声却开始断断续续,紧接着竟阒然而止,与此同时他双眸骤然紧闭,捏着骨箫的指尖隐隐泛白,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元矜略有些讶异,随后即刻反应过来,转手将妄空绫化作一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方攻去。
为避免同上次一样接触间遭冥气侵袭,这回元矜全身上下都设了防护,远远看去就整个人像是覆上了一层水雾般朦胧。
卿良感受到危险迫近,猛地睁开双眼往旁侧一避,另一手精准钳住她皓腕,挑唇冷嗤两声:“你倒是会钻空子。”
元矜丝毫没有偷袭的自觉,十分诚挚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本无意与王上为敌,不如就此作罢,对你我都好。”
卿良眯了眯眸,手中冥力陡然加重,一点点腐蚀着她的水雾。
元矜挣脱不得,挥舞着剑柄往前一划,却被卿良以掌心抵住,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冥力,猛地将她击退数步!
“咳咳……”
元矜捂住胸口连连往后,咳嗽不止,那种几欲呕吐的恶心感又开始翻涌沸腾。
事已至此,再打下去肯定是不行了,元矜强忍着不适,正欲取出救命法宝遁逃,却见对面那人似乎比她还要急切,冰凉的紫色自他瞳眸一闪而过,顷刻间便已不见了身影!
四周煞气顿消,元矜有些诧异地移步上前,摩挲着他遗留下来的丝丝冥力,若有所思般开口:
“这又是为何?”
为何?卿良如果听得到这个疑问,恐怕能气得一手掀翻整个临安。
他徒手撕开冥界入口,就这么径直跨了过去,鬼域里的游魂和骷髅第一时间察觉到主子的怒火,一个个战战兢兢往旁躲,唯恐殃及自身。
幸好主子根本没有给它们眼神,而是直奔冥殿,挥手设下无人能窥探进去的结界。
“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刻卿良的神识中,一男子正盘腿而坐,只见他衣白如雪,银发被玉冠牢牢束起,原本是极为圣洁的画卷,却因那淡紫色的瞳眸无端生出几分妖冶。
他眸光极为冰冷,冷得没有半丝温度,连带着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寒戾之气:
“你竟敢伤她。”
卿良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再顾什么并肩作战的“兄弟”情义了,直接讽然一笑:“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容本王提醒你一句,即便你是天地间唯一的神明,现下却也不过是一缕残魂,”
“仰仗本王鼻息而存,你以为你还能如同当年一样肆无忌惮地发疯么?”
面对他的嘲讽,男子倒也不甚在意,整张脸似冰川般无波无阑。
“如果本王没记错,前世正是神座你,利用规则之力瞒天过海,以诛神剑法为筹码,求本王替你做事,又背着天道留下一缕残魂潜入现世,呵……”
“纵然神座术法无边,足以凌驾于规则之上,但你不妨猜猜,若此时天道发觉你的存在,它又当如何。”
男子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你究竟想说什么。”
“倘若神座还希望这笔交易继续下去,日后便安分一些,莫要一见到某个人就全然失去了控制。”
说到这里,卿良语气已变成十足的嫌恶。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元矜面前落荒而逃了,堂堂冥王竟失态至此,简直有损炼狱威名。
对面静坐之人默了片刻,动了动唇:“其他事本尊可以不管,但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她。”
卿良蹙眉:“想杀狐狸的不是你么,她处处护着那狐狸,给她点苦头吃未尝不可。”
“当然不可,”这回他终于有了点表情,面上浮现些许愠怒:“霍珏居然敢迷惑阿衿,缠着做阿衿的宠兽,凭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