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自家主子会来这么一句。
他点点头,很是赞同地附和着道:“陛下的确不容小觑。”
纳兰一族的名声摆在那儿,即便纳兰妩不及纳兰褚天纵英才,也绝不会是任人欺凌的角色。
相爷当真太小瞧纳兰妩了,半点台阶都不给对方,也不知陛下是否会怀疑到相府头上,这弑君的罪名一旦坐实,对他们总归是不利的。
“既然如此,本官倒不如顺水推舟,好好会一会她。”
只听“吱呀”一声,屋门骤开:“你去告诉那几家,计划有变,本官决定入住王宫,以便日后更好地与陛下周旋。”
“相爷的意思是……”
李尚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面容浅淡主子,一时竟不确定自己究竟理解得对不对。
然而下一刻,相爷已手拿一本奏章送至他跟前:
“将此份奏折以本官的名义直接上呈朝堂,就说本官同意嫁与陛下,只不过这场婚礼须得重办,务必要……”
“轰轰烈烈,举世皆知。”
乾坤殿内,元衿盯着御案上要求重办婚事的奏本,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今日将将上朝,以病弱之名久居幕后的丞相便送来这样一份“大礼”,着实令人始料未及。
丞相府一开口,其他朝臣自不必多说,几乎半数都赞同这个提议,有些人甚至慷慨陈词一番,直言帝后大婚,实乃九州前所未有之盛事,之前丞相身体不适,才未能出席册封大礼,现如今自然应当按例补上,举国同欢,以安民心。
元衿纤细指骨一下下敲在摊开的奏折上,脸色愈发难看。
这些人说话跟过家家一样,完全不考虑后果,今天这个说法,明天又换个说辞,朝令夕改,总之不管多离谱的事儿,都能给你找着理由。
导致元衿现在很怀疑所谓九州是如何存续到现在的,这样一群人真的能治理好一片偌大的土地吗?
以前做功德任务的时候,她也曾担任摄政长公主,不是没经历过朝堂之争,那时候的局势才叫一个波谲云诡,聪明人何其之多,暗地里你来我往,帝王权术自不在话下,相比起来,九州就如同一个幼稚的孩童,过招毫无章法,甚至粗鲁野蛮。
这大概与九州秘境自身的实力有关吧,毕竟要构筑出一个世界并非易事,疏漏在所难免,能做到如此田地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不会给人一种梦幻般的虚假感,而且,倘若她久久不能出去,便会越来越相信九州的真实,直至完全融入秘境之中。
当真是细思极恐,但若论起真实性,神渊秘境才是不可撼动的王者。
“九州”尽管也无人攻破过,但这么多年来,至少还有那么几个人死里逃生,从秘境中闯了出来,留下宝贵的经验;
然而“神渊”就不一样了,但凡进去了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以至于近千年再无人敢轻言挑战。
足见神渊秘境当真无懈可击。
元衿蓦然回神,才发觉自己想得太远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丞相之事。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丞相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准那夜刺客便是他派来的,虽然目前并没有证据。
所以谢不言为何要重办婚事呢?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主人,我可以进来么?”某狐狸又开始在外面跃跃欲试呼喊。
元衿头也没抬,直接回绝:“不可以。”
“主人,你已经一天没见真儿了,真儿好可怜……”狐狸低声失落道。
“那你也不许进来。”元衿丝毫不为所动。
“主人你变了!”狐狸卖惨无效,愤而怒起。
元衿不再搭理它,直接将殿外结界封得更紧,以防那只小狐狸逮着机会钻空子。
不一会儿,爪刨的声音渐渐消弭,有过了一个时辰,巫浮出现在门口:“陛下,您该用膳了。”
元衿将奏折整理好,挥手冲他道:“进来吧。”
侍女们鱼贯而入,将膳食摆放好,行了个礼正准备退下,却见她们背后忽然蹿出一团火红的小东西,抖了抖浑身的毛后直奔元衿怀中。
巫浮颇有些忐忑地站在原地,他都不知道狐狸是何时躲在她们身上的。
“陛下恕罪,奴婢这就将这畜牲赶出去!”侍女大惊失色,吓得连连跪倒在地。
“不必了,”元衿眉间微蹙,一手抱起小狐狸,抬眸一字一句更正道:“真儿不是畜牲。”
婢女们面面相觑,继而福身:“奴婢们记住了。”
元衿点点头:“你们下去吧。”
巫浮看了眼比往日稍显冷肃的女帝,心知陛下已生不悦,自觉领着众侍女速速告退了。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一人一狐。
“主人,她们为什么要骂真儿?”小狐狸突然将脑袋钻出来稚声问道。
元衿抱着它起身走向膳桌:“谁让你这样调皮。”
“哼!”
狐狸忿忿哼唧一声,一下从她怀里跳上肩侧,倏忽间便成了个漂亮少年,紧紧粘在她身上。
“真儿才不是畜牲!”
元衿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将他推开些许,撩裙坐了下来:“不是告诉过你,主人处理公务的时候不许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