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朕要你来是让你协同舒岩一起追查刘昭仪之死,舒岩对宫里不熟,你可以带他多走走,刘昭仪性情温顺,谁杀了她,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牧隐皱眉,老实答道,“皇上,鉴于刘昭仪的死微臣不甚明白,可是办案的话首先得清楚刘昭仪究竟是怎么死的。”如果真是摔死了,根本没有杀手,哪来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为难他和舒岩了。
仁和帝重重敲了敲桌子,怒视道,“朕今晚说了会去她宫里,她还有和理由自杀?”
“皇上,您误会微臣的意思了,微臣的意思并不是说昭仪娘娘是自杀的……”
仁和帝眉目一竖,也明白秦牧隐的意思了,偏开头,不一会儿承王也来了,仁和帝语气微妙了许多,“朕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长公主关系这么好,你母妃都能和长公主闲聊了。”
承王到殿内后一句话都没说,被长公主抢先道,“皇兄?您的意思是华浅不值得锦妃交往吗?母妃死前让您好好照顾我,您应承下来,结果,母妃去了皇陵不到三个月您就忘了吗?”一番话说得楚楚可怜,仁和帝却是气红了脸,他永远记得太后死前说的一番话,“皇上,您怪罪华浅无非是记恨她当年杀了那名宫女,如果哀家说她还活着您信吗?哀家向你保证,华浅好好的,那名宫女肯定没事,时隔这么多年了哀家还留着她的命不能足以说明哀家的诚信吗?”
“去哀家的柜子里将金丝的锦盒拿来。”
“皇上可还记得这件衣衫?”仁和帝表情难得动容,他当然记得,偌大空荡的宫殿里,他闷坐在台阶上,她拿着针线篮子在旁边刺绣,绣的衣衫就是这个,而且,她刺绣的时候喜欢暗暗留下他的名字,旁人看不出来,他一眼就知道在哪儿,手滑到袖边,细细一摸,他的名字!完成了一半的名字。
“皇上,她知道您是皇上了,这些年给您做了许多衣衫,哀家都收着,您要是答应不和华浅计较,让华浅搬进宫里来住,华浅每年在您生辰那日会送一件衣衫,她亲手做的。”
不知为何,太后威胁的语气让他倍感温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座清冷的宫殿,在它无助失落低迷消沉的岁月里,那个宫女是母妃留给他唯一的慰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后,华浅就一直留在了宫里,他派人盯着华浅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他不耐烦了,太后在宫里还留有眼线,他要是抓着了华浅拿她威胁还怕他们不乖乖就范?
长公主注意着仁和帝的表情,登时就明白了,母后死前说的果真是对的,皇上为了一个宫女会留下她的命,只要她不出宫,皇上答应太后保她安全,她在宫里出了事,皇上没有做到承诺,文武百官都看着呢,仁和帝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大殿里一阵静默,承王也不敢出声,过了一会儿,太医求见,说刘昭仪没有中毒的迹象。
没有中毒,那就真的摔死了?仁和帝不信,可是找不到话来反驳,良久,轻轻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容朕静静。”
秦牧隐和承王先送锦妃回宫,路上,两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刘昭仪的死透着蹊跷,杀人灭口的目的是什么?秦牧隐更感兴趣的是太医对刘昭仪检查后说没有中毒,上次,皇上晕倒也是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正在当口,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了,出了皇宫,秦牧隐没有去承王府而是回了侯府,不一会儿,承王来了,说是关于锦妃的事想仔细问问。
黎婉觉得奇怪,她没有见到秦牧隐人影啊,紫兰指了指前边的书房,“侯爷该是回来后直接去了书房吧……”
刘昭仪黎婉记忆里没有印象了,宫里边的人多,搜索了一圈,真的没有刘昭仪的影儿,倒是德妃她记得有两件大事,一件事德妃害死了一个宫女,差点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当时靖康王在朝堂的势力如日中天,皇上要打压德妃已经是有心无力,再有,德妃陷害皇后娘娘,事情成功了,皇上却没有处置皇后娘娘,相反,呵斥了德妃一通,什么事她记不得了,不过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黎婉吃了饭,躺在床上等秦牧隐回来,谁知,睡醒了一觉也没听到外边传来秦牧隐的脚步声,床前留了一盏灯黎婉起身,披了一件衣衫,打开窗户,一阵泥土气息随风而来,起风了,黎婉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小口,夜里,只要她醒过来了就很难睡着,而且不知为何,他不在,她总容易做梦,奇奇怪怪的梦支离破碎却叫她胆战心惊,梦一次上辈子的场景心就痛一次。
这时候,窗户被门外的大风刮得啪的声打在窗边,随即,一道闪电响彻天际,伴随着豆大的雨哗啦啦倾盆而下,越来越大,黎婉听了一会儿一声,表情瞬间变了,系上衣衫,撩起帘子,外间的灯因为忽起的风,灯芯若隐若灭,黎婉看不清屋内的情况,低低叫了声,“紫薯?”
“奴婢在,夫人,奴婢这就掌灯。”
黎婉站在帘门口没动,屋里,一盏一盏灯亮了,“紫薯,把我的蓑衣拿来!”
紫薯心有不解但也照做,黎婉穿上蓑衣提着灯笼往院子旁边走去,风太大了,雨倾斜的打在她脸上,黎婉顾不得伸手擦拭,自己提着灯笼大步往盆景走去,果真,三只鸟凄惨地叫着,此时,它们的窝掉落在雨里,一点一点滩成了草屑,黎婉蹲下身,雨势太大,地上的雨汇集成了流水,鸟有些经受不住了,被雨水冲走了一点,黎婉掏出手绢,快速将两只鸟抓来放上去然后放进衣兜,她的脸上全是雨水,视线渐渐迷糊,雨顺着睫毛淌着,她睁不开眼,提起灯笼四周扫了一圈,没有大鸟的影子,还有一只小鸟不见了,她顺着雨水的流向爬了两步,仍然没有看见。她衣兜里的小鸟还嘎嘎叫着,声音比前两日清脆,可比任何一日都要凄厉。
紫熏一个马虎黎婉就不见了,追上来只看到她站在雨里焦急的找着什么,紫薯冲进雨里,给她撑着伞,蹲下身,“夫人,您找什么,奴婢帮您。”她来的时候,鸟窝散掉被雨水不知道冲到哪儿去了,直到听到鸟叫她才恍然大悟,“夫人,大鸟估计飞走躲雨了。”
“不是,有一只小鸟不见了,快找找,它会被冲走淹死的。”黎婉大声哭了出来,秦牧隐画的画还在,她不想那是一个念想,她想它们好好的,一家人。
秦牧隐回到屋里,雨势太大,撑着伞裤脚也湿了,奇怪的是正屋灯火通明,紫薯的被子还在,秦牧隐大步走进屋,床上空空如也,桌上倒的茶还没来得及喝。
“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