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证据。”仁和帝心情郁闷,却也耐着性子问,不过,语气不甚好。
黎婉的手慢慢没了力气,额头贴着地面,手垂在两侧,语速慢了下来,气息也弱了,“皇上,石大人状告侯爷无非就是例举了那些官员的名字,臣妇学石大人,只需要供出名单就行了……”这一次,中间停顿了许久,黎婉从嘴里悠悠吐出了几位大臣的名字,靖康王的脸色立马变了,就是乔老侯爷眉色也动了动,给靖康王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仁和帝撑着桌子,本想给她赐座,想到她全身的伤,无论坐着躺着都不会让她好受,故而忍住了。
黎婉最后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刘晋元。
刘晋元和兴乐侯府闹的事情大,皇上也听说了一些,闻言,挑了挑眉,“他不是被贬去岭南了吗?”
刘晋元的事情还是他点了头的,一个小小的兵部官员竟敢藐视侯府家的千金小姐,此种风气不能助长,他没想到今日会从黎婉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臣妇等着靖康王反驳他和刘晋元的关系。”
岭南的事情透着诡异,不管如何,刘晋元人在岭南,那里出了事,靖康王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祸到秦牧隐头上去,她要赌的就是岭南的事。
靖康王静默了会儿,迎上仁和帝探究的目光,解释道“父皇,儿臣之前的确赏识刘晋元,有结识之意,他为人温和,性子坦荡,他与兴乐侯府三小姐的亲事还是儿臣央着舅母前去说的呢,后来知道了他品性,儿臣就不和他来往了,秦夫人说的这句话不对。”
黎婉脸上的汗越来越密,后背的衣衫也湿了,索性她穿的朝服,颜色暗,即便湿了也看不出来。
“王爷,您确认您没和刘晋元来往过吗,我外祖母年事已高,在岭南那种地方吃不得一点苦,写信回来向我娘抱怨,我娘想把她老人家接回京城来,谁知,外祖母竟然拒绝了,她心里边是这样说的,‘晋元说过了,过一阵子,靖康王就会让他回京,到时一家人回京有个伴。’王爷,您说您没有和刘晋元往来,那我外祖母难不成是说谎骗我娘的不成?”
刘家人和黎府的关系并不好,靖康王反驳,“黎夫人真会逢场作戏,老人家走的时候不挽留,去了那种清寒之地就想尽尽孝心了?”
“我娘有她的身不由己,外祖母的为人臣妇不愿多说,京里的地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皇上稍微派人一问就明白其中关联,正是外祖母的那种性子,信中说的才不会有假。”
一个自私不能吃半点苦的人,女儿请她入京却不肯,其中就透着不寻常,在场的人心里想。
依着林氏的高傲劲儿,和刘氏撕破了脸皮怎么还会书信往来,即便有估计全是骂刘氏不孝顺的话,黎婉说的这件事子虚乌有,她就是要靖康王心虚,而且,刘晋元不在京中,靖康王不能保证刘晋元有没有和林氏说,两人因着这件事必会有嫌疑。
刘晋元和靖康王肯定还在联系,否则,刘家不可能有那般能耐。
仁和帝从靖康王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问几位内阁大臣,“你们怎么看?”
韩阁老在入内阁多年,极得仁和帝重用,“老臣也听下边的人说起过刘家的这位老夫人,秦夫人该是没有说假话,不过与靖康王和石大人一事,老臣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关联……”
仁和帝点头,这时候,殿门口太监通禀,“石大人,叶大人求见。”
靖康王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耐人寻味。
黎婉微微抬头,她的脑子已经愈发迷糊了,她看了靖康王一眼又倒了下去,心里松了口气,现在只希望,石真手里握着的是上辈子秦牧隐和承王造反的证据才好。
很快,大殿中想起两道请安的声音,“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真和叶苏跪在地上,瞥到黎婉的样子,心下一惊,她告御状的消息传开了,石真和叶苏路上还偷偷交流过,一个弱女子,经过这次,怕是没了半条命。
仁和帝还没开口,石真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折子,仁和帝一怔,他知道那是什么,梦境中,石真递给他的也是这个。
靖康王急了,先仁和帝开口前抢过话,“石大人,秦夫人今日入宫是状告你与本王勾结陷害北延侯府,你拿出的折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