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这日,皇上下了指令,命立大将军带五千人前去支援安王,黎威便在其中,随行的还有皇上从其他世家子弟中挑选出来认为不错的人,不过,他们都没有爵位。
世家中人已经知晓,皇上铁了心要提拔世家其他几房的人才了,而且,这次去安远县的人世家中人占的比例明显比之前要多,这种趋势,在他们回京的时候就明朗了。
皇上召见内阁大臣与秦牧隐进京,木子言果真拿到了安远县的地形图,别说是安家来不管谁去了安远县都会存有坐地为王的心思,安远县地形严峻,群山环绕,在山里容易迷路不说,其中两处山没有通路,只能考步行上山下山,马儿都上不去,安家人早在几年或者更早就开始计划了,围绕安远县的城墙是从五年前开始建造的,那时候先皇在位,只以为百姓安居乐业,没想着还有人谋划着这种事情。
仁崇帝看过安远县的地形图,如今,要做的便是将安家人绳之以法后,面对安远县境内三年干旱该怎么处置,“众爱卿可有何看法?”
之前打仗,国库就差不多空虚了,加之后边秋洪赈灾,国库更是银钱短缺,仁崇帝一直瞒着不公之于众是不想影响朝堂改革的事。
秦牧隐猜着了,站在最下边,不做声。
内阁大臣一看,心中有所疑惑,不过,反应过来后,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国库空虚哪是他们能填补上的,自古都有花银子捐官的事,故而,韩阁老率先站了出来,“皇上,京里最不缺有钱人,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有了银子想做官的商人比比皆是,不若,将各府空缺的官员职位拿出来比较,可以将无关紧要的职位捐出去,那时候,争着抢着要的人肯定不少。”
这个法子的确可以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仁崇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要提拔重用的人多,那些职位捐出去的话不是叫商人看皇家的笑话吗,况且,先皇在位的时候对这种事极为反感,他不敢做出有辱皇家脸面的事情来。
“韩阁老的法子不可行,可还有其他的?”
之后,另外一名阁老提出增加赋税徭役,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还没说完,仁崇帝就打断了,“当日那番话是朕亲自说的,现在出尔反尔,置朕的脸面于何地,可还有其他?”
秦牧隐敛目,思忖了许久,国库空虚他们还真是无能为力,不过,度过眼前赈灾的法子还是有的,吴家被抄家,搜出来的银两肯定不少,皇上心底国库空虚的意思不是国库一点银子都没有,而是明年各部的开销会紧缺。
仁崇帝目光落在秦牧隐身上,片刻,移开了眼,最后,还是有一名阁老说出了皇帝的意思,“安远县三年干旱,加之安家人暴戾,百姓更是活在水深火热中,皇上不若叫朝堂上的人有银子的捐赠银子,没银子的捐赠衣物粮食,京中百姓淳朴的居多,算下来,一定能募集到不少。”对于国库的事情只字不提。
仁崇帝脸上一喜,“秦爱卿,你觉得如何?”
秦牧隐心里自是同意的,躬身施礼道,“阁老说得对,微臣首当其冲,愿意拿出两万两白银,百担粮食,百床棉被。”
闻言,当场的几位阁老脸上挂不住了,便是最先开口的阁老脸色也是微变,仁崇帝却十分开心,“行,便从内阁,伯爵侯府开始。”
秦籽韵得了立即安排下去,宫中吃穿用度一切从简,不过,云锦宫还是照平时的开销来,韩贵妃得了消息,怒气冲冲顶着大肚子要去找皇上哭诉,她现在肚子大了,锦太妃被禁了足,她身边没了人,韩蒙现在也不进宫了,她派人起韩家问过,境况不甚好,在韩家,她位子高,可韩家老夫人却是看不起她的,况且,韩家还有出嫁的嫡女,韩老夫人觉得依靠嫡女比巴结韩贵妃来得好,故而,韩贵妃找皇上诉苦的时候叫上了韩阁老。
韩阁老对这个女儿从小便没给过多少关怀,后边器重韩蒙算是对韩贵妃的补偿,毕竟是韩家子女,韩阁老不会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放在韩贵妃身上,可也不会放着韩贵妃不巴结。
故而,韩贵妃给他送信说是叫他去昭阳殿,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去了,韩贵妃肚子里如果是皇子,便是仅次于大皇子的二皇子,立储希望不大封王却是跑不了的,有永平侯府在前,韩阁老心里明白着,人不能要求多了,他只巴望着有朝一日,韩家能有爵位便好。
韩贵妃冲进昭阳殿的时候,皇上正在看户部递上来的折子,上边详细写着哪家官员捐了多少,秦牧隐在前捐得多,下边的人都不敢少了,尤其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秦牧隐还没有爵位便能如此,他们捐得少了,传出去只会让百姓笑话,看着折子上的数字仁崇帝眉眼都带着笑。
“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克扣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韩贵妃随着人进了昭阳殿,声音洪亮地控诉着皇后,她挺着肚子,殿外的太监宫女纵使拦着也不敢正面与她拉扯,故而,才被她钻了大殿。
仁崇帝脸上的笑随着韩贵妃的声音僵在脸上,冷斥道,“谁准你进来的?殿下的太监都死了吗?”
韩贵妃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仁崇帝僵硬的脸沉了下来,而韩贵妃尤不自知,嘴里还抱怨着,“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将木樨宫平日的雪燕人参全换了不说,连带着木樨宫宫女的月例都少了,分明就是仗着臣妾肚子大了,不敢与她当面对峙才欺负到臣妾头上了。”
仁崇帝搁下折子,折子带来的好心情彻底没了,秦籽韵这番行径是和他说过的,提及木樨宫的时候皇后略有犹豫,考虑到韩贵妃怀着身子,还是他一锤定音,除了云锦宫,其他一切用度减半。
冷着脸,皇上斜了眼旁边站着的公公,公公转身,招呼小太监提了一壶刚泡的茶,公公将书案上的折子收拾好了,拿过盘子上的茶壶,给仁崇帝倒了一杯茶,紧接着,外边说韩阁老求见,公公不动声色将手里茶盏放到仁崇帝手上,听仁崇帝别有深意地笑了声,很轻,“韩阁老来想必有急事,快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