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长孙的眼神,荣华郡主确实懂了,然而就是懂了才这样为难。
若抱起来摔了碰了,该怎么得了呢?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皇长孙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决定自食其力,放下了手抱住了明秀的腿吭哧吭哧往上爬。
“斐儿难得有这样不认生的时候。”见皇长孙慕容斐一声不吭抱着明秀好亲近的模样,虽然面无表情,然而那双大眼睛里的开心是不能忽视的,太子妃便笑着与明秀说道,“罢了,你不必拘束,抱着他就当是你家的弟弟就好。”见明秀应了,低头熟练地将板着脸搂着她的脖子的慕容斐给托着小屁股放在自己的怀里,太子妃眼角便露出了淡淡的笑纹,想了想便笑道,“太子该嫉妒了。”
慕容斐小小年纪却不知随了谁,很严肃的模样,哪怕是对亲爹的,也依旧很老成持重的模样,太子也感到很无奈的。
“殿下身子骨儿倒十分结实。”掐了掐慕容斐的小胳膊,明秀只觉得手上的肉很结实的,便笑着说道,“我家的嘉儿这个年纪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强壮。”
慕容斐抖了抖耳朵,严肃认真地将小胳膊举在明秀的眼前,目光示意可以再掐掐。
虽然看不出开心与否,然而这么个态度就很能表达皇长孙愉悦的心情了。
“他是皇长孙,平日里自然要强健些庇护弟弟们。”太子妃怜惜地看着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跟着宫中的师傅扎马步的慕容斐,与明秀温声道,“就如你家大哥,这也是长兄,我听说当年五岁上便已经极为强健,能将府上护卫打败。”她说到这里,见慕容笑在一旁美美地笑了,是知道慕容笑心事的,微微一顿便继续说道,“你大哥在塞外的军功我都听说过,不是……我都有心……”
“他有心上人了!”慕容笑警惕地抖了抖耳朵,义正言辞地为沈国公世子代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成?”唐王妃挑眉笑问道。
“嫂子既然知道,我就当仁不让了!”慕容笑是个干脆的人,既然已经与沈明程要好,自然做不出扭捏之事。
明秀已经抱着慕容斐一同勾手指耐心地玩耍,皇长孙特别喜欢拿嫩呼呼的小脸儿蹭她的脸。因从小照顾弟弟明嘉,此时对慕容斐也并没有什么生疏,与他玩耍了一会儿,只去桌上取了一块儿绿莹莹的点心来,先自己尝了一口,微微一怔,只觉得这味道竟与之前王年献给罗遥的点心一个味儿,等了片刻觉得并无难过,这才将点心掰下来些喂给了微微张了口看着自己,却一点儿没有露出想吃的意思的皇长孙阁下。
慕容斐绷着小脸儿严肃地吃了,肉嘟嘟的脸颊抖了抖,不说话,只看着明秀。
“殿下再用些?”明秀又掰了些与他。
圆滚滚的大眼睛一转,目光飞快地在桌上的玫瑰糕上掠过,之后很快地收回。
明秀真是懂了,虽然不知道这皇长孙为何这样难搞,却还是用了些玫瑰糕,之后塞进了这小东西的嘴巴里。
“我瞧着斐儿这是喜欢吃?”唐王妃见慕容斐的面上看不出好快,然而嘴巴飞快咀嚼是肯定的,不由与太子妃笑问道。
“许是你家的点心格外香甜。”慕容斐沉默不爱说话,有什么喜好大家都不知道,给啥吃啥的性子,然而今日虽然还是没有表情,太子妃却敏锐地感觉到儿子的开心。
将明秀拿过的几样儿点心记在心中,太子妃就听唐王妃哼了一声。
“不是与嫂子炫耀,这点心的来历不同,是我家那不解风情的亲自买回来与我的呢。”
唐王那就是一根儿木头,还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平日里唐王妃恨得咬牙切齿,此时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如花的笑靥来,带着几分炫耀地说道,“也不知吹的哪门子邪风,这从前呀,哪儿有过一回想着我的时候呢?谁知道竟开了窍,知道在外给我买些子点心来甜甜嘴儿。”说完了,便笑眯眯地歪头喝了一口八宝茶。
“二弟也是待你有心了。”太子妃目光一转,见下头敬陪末座的几个唐王府的侧妃笑得很不自在,目光微微一黯,便温言说道。
“前儿我不过是轻轻与他动了手,还对我喊打喊杀呢,如今却还算有良心。”唐王妃目光飞快地扫过那几个侧妃,见这几个都慌乱地低下了头去,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继续说道,“只是睡了几日的书房瞧着可怜罢了,我就说,我等着给他生儿子,莫非他还要清闲自在,去风流快活不成?!”
虽然当日唐王妃自己彪悍非要嫁给唐王为妻,却也不代表事事儿都得由着他的心意。
如今看唐王还算爱重自己,唐王妃便十分欢喜。
只是瞧着这几个侧妃姬妾的,却越发不顺眼了。
她就是个妒妇,看不得唐王与侧妃们欢好,怎么了?!
“你们若坐得累了,就回去歇着,省得王爷回来倒说我刻薄了你们。”唐王妃挑着一双精细的眉说道。她的心里头,只要这几个侧妃老实不要去与唐王如何如何,她很愿意好好儿地照拂,荣华富贵都不缺的。
明秀抱着慕容斐自在,只当看不出这府中妻妾之间的龃龉,又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知道这古代大多都是三妻四妾,许多女人在一起一台戏,然而明秀幼时便看着沈国公与恭顺公主独夫独妻地过日子的,虽然知道这其中的学问,然而直面别家家事却觉得有些轻浮了。
她此时一边笑吟吟地垂头询问慕容斐平日里起卧等等,一边不着痕迹地往下看去。就见这几个姬妾大半都仿佛畏惧唐王妃凌厉之势,穿戴都很素净,显然是叫看着就很霸道的唐王妃给收拾得没了脾气。
最底下却又有一个最年少,年纪与明秀有些仿佛的女孩儿,穿戴虽然也很随意,却也带出了几分不同的韵味儿,面上虽然恭敬,然而眼中却带着些不以为然。
“贱妾们陪着王妃说说话儿,回头王爷问起,也知道贱妾们待王妃恭敬的心呢。”那个年少的侧妃赔笑说道。
“这话说的,莫非我是在王爷面前嚼你们的耳根子了?”唐王妃脸色一冷,一只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见那侧妃急忙跪下了请罪,便淡淡地说道,“少在我面前说跪就跪的!你骨头这么软,可见没有什么尊贵之心!前儿我还听说你觉得自己住的明月阁狭窄,想住到忘怀居去?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的这张脸,有没有这么大的体面!莫不是王爷疼了你几日,就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不敢!”那侧妃本带了几分轻狂,然而见唐王妃脸色冰冷,顿时就慌了。
她年纪小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只是唐王妃口中的“疼了几日”还真是没有。
她都一个多月没见着唐王了,不然也不会往唐王妃面前侍奉,就求唐王看往唐王妃时给自己露个脸。
“地上凉,还是莫叫侧妃跪着了。”明秀虽然不愿插手别人家的家事,然而唐王妃神采飞扬自有叫自己心折的气度,便不愿叫她吃亏,轻轻地说道。
苏蔷也在唐王妃身边低声劝解,又耳语了几声。
唐王妃果然一怔,之后诧异地看了看明秀,许久之后与那侧妃说道,“阿秀与阿蔷都为你求情,看在她们的面上,你出去罢!”她到底是隐忍不住的性子,冷声道,“看着你就觉得碍眼!”唐王虽然重嫡妻,待这几个侧妃寻常,然而谁愿意面前杵着几个丈夫的女人呢?唐王妃不是忍得住委屈的性子,越发地发作了起来。
那侧妃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不甘地往明秀的方向看去,见她正搂着面容严肃的慕容斐笑吟吟地说话,眉目温柔,便垂了头起身出去了。
不知这位国公府的郡主是不是有心,她只想着多跪些时候就到了王爷下朝的时候,这些时候因唐王妃有孕,唐王回府的时候极早,没准儿就能撞见唐王妃对她如何刻薄,叫王爷知道她的辛苦。
“几个侧妃里头,就她最有心机!”唐王妃虽然与唐王打打闹闹,却也不愿因为一个女人叫夫妻生隙,此时叫苏蔷点破也生出了一头的冷汗,又见明秀并不居功,仿佛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罢了,便觉得明秀极好,只是却不愿这些污了女孩儿家的耳朵,扭头只和正叫人上些牛乳与慕容斐的太子妃说道,“这么个东西,若不是正经的侧妃,我都想撵了她出去了!”
“二弟对她们都不上心的,你何必咄咄逼人。”太子妃皱眉说道,“倒叫二弟觉得你容不得人。”
“我就是容不得,怎么了!”唐王妃脸上通红地说道,“好好儿的莫非我不是女人?一个一个地纳进来,口口声声说是解闷儿的玩意儿。嫂子你也瞧见了,有这么坑害主母的玩意儿没有?!”
唐王不拿正妻之外的女人当回事儿,平日里往侧妃处去也不过是四五日罢了,然而唐王妃却不是性情贤德有容人之量的太子妃,此时便咬着牙低声说道,“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再慢慢儿来!”
“只不许生出事端来。”太子妃对几个侧妃的好歹并未在意,却还是提醒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