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瞧到自己犹豫的神色,萧明恺的小嘴立时撅得更高,都快能挂上酱油瓶了,南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得想办法转移幼子的注意力。
半搂半抱着身上还带了奶味儿的萧明恺,南姗四下一望,然后灵机一动道:“恺恺,这样罢,你和母妃比赛给桃树浇水,咱们看谁浇得多好不好。”
去岁刚栽下的一百棵桃树幼苗,今年还不会开花,二月又不到桃树抽嫩叶的时候,故而那一小片桃树林,现在全是光秃秃的枝干,看着甚是萧瑟凄凉。
萧明恺很热爱运动,当即欢呼着吆喝了声‘好’,南姗见他乐意玩这个,便吩咐人去准备浇水的物件。
因午前进行了些体力劳动,南姗用午膳之时便胃口大开,萧明恺更是鼓着脸颊吃得欢畅,把食欲正常的萧清淮看得一愣又一愣,瞧儿子大口用饭吃得喷香,萧清淮心中满意又舒畅,遂用饭的闲暇之余,伸手拿起汤匙,从大海碗内舀了一勺子鸡汤,亲自喂到萧明恺嘴边。
大概是在展示父爱的缘故,萧清淮的语气听起来既宠溺又温和,十分和颜悦色:“来,恺恺,喝口鸡汤。”
正趴在碗沿上大快朵颐的萧明恺,将小脸从碗里抬起来,粉光润泽的小嘴凑到勺子边,一口便将香喷喷的鸡汤吸吞了,伸筷子夹豆芽儿菜的南姗,很适时的提醒道:“恺恺,等咽完了汤,记得说谢谢父王。”
在饭桌上,萧明恺一直很听麻麻的话,便依言照行,甜甜的说道:“谢谢父王。”
萧清淮莞尔一笑,嘴角两个笑涡尽露,顺嘴夸了句:“好儿子,真乖。”随手再舀起一勺鸡汤,又伸臂喂到了南姗嘴边,眉目春风般和煦:“孩儿他娘,也给你喂一口。”
老公献殷勤,南姗直着脖子给喝了,然后又冲萧明恺笑道:“恺恺,你再替母妃谢谢父王。”
又开始扒拉饭碗的萧明恺,鼓着脸颊说道:“恺恺替母妃谢谢父王。”
萧清淮黝黑剔透的眸子,漾起一抹淡淡的薄嗔,似乎不满某人的投机耍滑,遂又舀起一勺鸡汤,再度喂给南姗,南姗很识趣的张口咽了,然后再叮嘱萧明恺替她表示感谢,萧明恺微微迷惑,却还是照做了,萧清淮轻瞪了南姗一眼,再次舀起鸡汤,南姗仍旧故技重施。
最后,被无聊爹妈搞毛的萧明恺,很冤枉的大声叫唤:“我要吃饭啦!”
作为补偿,南姗负责给吃饱的儿子顺毛,摘了宝石簪花戒指的右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揉在萧明恺的小肚子上,顺便柔笑问他:“好乖乖,舒不舒服啊。”
萧明恺打了个十分满意的饱嗝儿,一脸幸福的发着小奶音:“舒服。”
支肘斜躺在榻上的萧清淮,面无表情道:“孤也吃撑了。”言外之意是,我也需要被揉揉肚子。
南姗挺想占萧清淮一个大便宜的回答‘你先叫声娘来听听’,好歹将这个犯上的想法捂回去了,才笑嫣嫣道:“殿下,少唬我了你,我还没说吃撑着,你倒先喘上了,快睡你的午觉罢,时辰到了我叫你。”
萧清淮眨巴眨巴眼睛,冲南姗勾了勾手指头,唇动无音:“你—过—来—陪—我—”又对歪在南姗怀里的萧明恺弹了弹手指头,继续无声说话:“送—他—回—屋—”
读懂萧清淮放慢速度的唇语后,南姗抱起舒服眯眼的萧明恺,温声哄道:“恺恺乖,母妃陪你回屋睡午觉。”
一盏茶时间后,萧清淮拿南姗的大腿当枕头用,阖着眼惬意的假寐,南姗的手指揉摁在萧清淮的脑袋上,温声如蜜:“你叫我这么给你摁来揉去的,你还睡得着么你。”
萧清淮微微睁眼,含笑伸出了手臂,轻轻勾低南姗优美的颈子:“我精神好的很,不困。”
南姗亲了亲萧清淮的眼睛,低声劝道:“不困也得眯会儿,听话。”
萧清淮一骨碌翻身起来,将南姗面对面地抱坐在怀里,又拿手指尖戳了戳她脸颊,眉眼俱笑道:“现在就你敢说,让我听话的话了。”
南姗抱着萧清淮结实的腰,枕在他的肩头,嗓音娇娆:“在屋外,我听你的,只要在屋里,你就得听我的。”
和南姗相处这么多年,萧清淮早已温绵成绕指柔,遂无条件地笑道:“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南姗在萧清淮脸颊啵了一口,满意而赞:“好殿下,真乖。”
萧清淮眸光一深,轻轻蹭着南姗柔软的面颊,低声暗示道:“那你晚上的时候也要乖些,我很需要你,小心肝儿。”
南姗努力板起泛烫的脸蛋儿,推开萧清淮开始胡作非为的爪子:“现在还是白天呢,你先老实点儿。”
萧清淮低低一笑,拿手覆到南姗的眼睛之上,嗓音低哑:“姗姗,你只要闭上眼睛,那就是天黑。”
在午睡时间也能玩一把夫妻打架什么的,南姗对此也是醉了,沐浴洗身后的萧清淮,自己往身上套着雪白的里衣,一边垂低眼眸系带子,一边和神色慵懒披头散发的南姗说话:“你好生歇午觉,我去前头忙正事,今儿个事不多,处理好了会早点回来。”
南姗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丢给萧清淮一团乌压压黑丽丽的后脑勺。
系好衣带的萧清淮,微微俯身,拨了拨南姗凌乱的发梢,凑在她耳边呼气热呵,轻声笑道:“这就生我气了?那不如我留在宫里陪你,等你何时气消了,我再去前头办正事。”
南姗一骨碌翻身坐起,握拳捶了萧清淮好几下,嘟囔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呐,收拾好了赶紧走。”
见南姗从被子里钻出来,明媚的春光有些外露,凝看两眼的萧清淮,提起被角将她捂好,唇角弯弯而翘:“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你我行合情合理的夫妻事,有什么好丢脸的……”
沐浴过后的萧清淮一身清香,被搂着的南姗满鼻子都是干净的香味儿,声音气恼道:“可现在是白天嘛,什么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你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当别人都是傻子嘛。
萧清淮将裹着被子的南姗摁倒在枕,笑着安慰道:“你放心,不会叫东宫之外的人知道,我们在白天做了点不雅的事情,谁若胆大包天的嘴碎饶舌,她以后就不会再有舌头了……”
甚是爱惜地亲了亲老婆的眉心,萧清淮轻声低语道:“姗姗,你好好午睡,等我忙完回来以后,咱们去御花园散步。”
待萧清淮收拾妥当神清气爽的离开,南姗也裹着被子开始呼呼大睡,反正还在她的午睡时间范畴,鲜少会有人前来打扰,可今天发生的意外,明显比较多,南姗正睡得美梦沉沉时,却被眉有焦色的云芳推醒:“太子妃,皇上宣您带小公子到勤政殿去。”
一听到‘皇上’俩字,南姗脑袋里的瞌睡虫,立时全部跑光光,从床上翻身跃起的同时,连声问道:“恺恺呢?他在做什么?”掀被子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南姗又一脸懊恼地缩了回去,面颊涨红道:“姑姑,快给我取衣裳……”
啊啊啊,萧清淮,你个杀千刀的。
奔至勤政殿后,被宣入殿的南姗,款款福下身子,对上首端坐的萧元德,十分郑重的恭声行礼:“儿媳给父皇请安。”又对他下首两侧的方惠妃和赵良妃,各浅浅的薄施一礼:“见过惠妃,见过良妃。”
若单论辈分,方惠妃和赵良妃自是南姗的长辈,而若论尊贵,已是太子妃的南姗又比她俩地位高些,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南姗敬方惠妃和赵良妃为长,方惠妃和赵良妃自要敬南姗为尊,故也均薄回一礼:“太子妃有礼。”
跟在南姗身侧的萧明恺,跪到锦绣厚垫上后,歪扭着小身板给皇帝老爷磕头,吐字虽还不甚清晰,但落在听者耳中,亦大都能明白是何发音:“恺恺给祖父磕头,给祖父请安。”
萧元德冲萧明恺招了招手,眉开眼笑道:“乖孩子,快过来。”
从厚垫上爬起来的萧明恺,甩开两只小胳膊,一溜烟窜到皇帝老爷腿边,然后扳着皇帝老爷的腿,猴儿似的钻到皇帝老爷怀里,亲亲热热的祖父长祖父短,又大胆无比地要求皇帝老爷和他玩儿球。
萧元德眉含悦色,捏了捏他的小脸,声音和蔼道:“恺恺先安静会,等祖父说完了话,再和你去玩儿球。”
萧明恺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道:“好,祖父快点。”
“你坐下吧。”将萧明恺抱坐在膝头的萧元德,对规矩站立的南姗温声道。
南姗再度福身,表示谢意:“谢父皇赐座。”哎,皇家的那个礼仪哟,真心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