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扭脸看着俊秀挺拔的长子,充满朝气的生机蓬勃,拍了拍扶在臂弯间的手背,笑道:“母后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会逗母后开心,又知道照顾弟弟,现在大了,还能为你父皇分忧……”太阳渐渐高了,撒泻着金子般的光芒,南姗觉着逛的差不多了,便道:“腿有些乏了,回宫吧。”
萧明昭随即接口道:“母后若是乏了,不如坐轿子回去。”
南姗摆了摆手,腕间的羊脂白玉绞丝镯清脆作响,笑着啐了一口萧明昭:“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干甚么动不动就坐轿子,母后还没老到那个份儿上。”
萧明昭温温的笑着解释:“父皇让我陪着母后散步,若是让母后累着了,父皇可饶不了我。”
南姗笑的顾盼神飞,比春花还绚烂,眉目间有说不出的娇盈之态:“傻儿子,母后有分寸,若是真走不动了,自然会偷懒坐轿,哪用的着你提醒!”
春光浓郁,南姗和萧明昭脚步悠闲地折回勤政殿,途径百芳亭时,只见亭内坐立着数人,有笑语声轻轻飘来,南姗放目望去,只见亭中坐着的是唐婉婉和萧清环,唐婉婉是升平二公主留下的孤女,一直养在皇宫,今年十三岁,萧清环是萧元德的第六女,今年十一岁,宫里年轻的女孩儿就她二人,二人常聚在一起。
“见过舅母,见过大表哥。”唐婉婉盈盈下拜行礼。
“见过皇嫂。”萧清环年龄不如萧明昭大,辈分却实打实比萧明昭高了一截。
“快免礼吧。”南姗温声道,唐婉婉自幼体弱,逢冬必病,现在时气好了,脸色依旧苍白,穿一身浅蓝色绣缠枝玉兰花的上衣,颇衬纤腰盈盈,萧清环生的明媚娇俏,最爱鲜丽的颜色,穿着大红色遍撒金瓣桃花的裙裳。
南姗看着气血不足的唐婉婉,声音温柔:“你这孩子,脸色怎么还是这般差,阿胶红枣、枸杞乌鸡、燕窝银耳这些补血益气的羹汤,可有按时喝?”
唐婉婉欠了欠身,微垂臻首,乖静地答话:“舅母吩咐送来的补品,都按时用了,多谢舅母关心。”
南姗继续道:“现在天暖和了,日头好的时候,不妨多出来散步走走,身子骨才会好些,不要总闷在屋里,若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尽管告诉舅母,别生分。”唐婉婉温顺地应是,南姗又瞅向萧清环,未语先笑:“你这小丫头,可真是爱美爱俏,针工局才给你做好的新衣裳,这么快就上身了!”
萧清环笑盈盈的,一团明丽娇俏:“嫂嫂满心疼我,我若不早早穿上身,岂不辜负嫂嫂的心意,嫂嫂瞧我穿的好看么?”
南姗笑嗔一句:“好看,好看!”见萧清环的头发已变密长丰厚,南姗又道:“清环也长成大姑娘了,叫宫女给你梳些漂亮的发髻,再戴些好看的簪钗,就更好看了,内务府新出了一批首饰,回头就给你俩送些,你们小姑娘年轻,打扮的亮鲜些好看。”
唐婉婉和萧清环一起谢过南姗,南姗笑道:“你们继续游园赏花玩罢,过几日宫里唱戏,有什么想听的戏文,可早些点报好,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离了百芳亭,萧明昭依旧扶着母亲慢走:“母后向来不爱听戏,怎么还主动邀人听起戏来了?”
南姗瞧着萧明昭,似笑非笑的打趣道:“还不是为了你??父皇母后虽与你相中了几家闺秀,但总要叫你过过目,选个合心意的呀,难道要你等到快成婚了,还不知媳妇是瓜子脸还是鹅蛋脸?母后都筹划过了,听戏,赏花,你小弟弟小妹妹的周岁礼,若是你还没确认选哪个,母后就办个寿宴,叫你再多瞧瞧……”
萧明昭弯眉一笑:“儿子都听母后的安排,早在几年前,父皇母后就安排人细细查探,最后能留下来的必然都是名门淑秀,贤惠静雅,比那些吹捧出来的贵女,想来要靠谱的多。”
南姗静默片刻,忽又温柔的笑道:“若真是都不合心意,母后也不会逼你,你父皇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咱们再选好的就是,反正你年岁还不大,略迟上两三年也无妨,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总要叫你心里愿意的。”
“谢谢母后。”萧明昭眼睛亮亮的,璀璨如繁星。
☆、第281章 一朝媳妇熬成婆
“一拜天地!”第一回当礼官的小包子,尖亢嘹亮的嗓音大声唱和道。
太和殿内,一身大红喜庆袍服的萧明昭,握着大红喜绸的一端,与遮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一块叩首跪拜天地,端坐上首的南姗,戴凤冠,着凤袍,一派尊贵雍容之态,另一侧坐着的萧清淮,紫金冠,明黄服,气度高华,殿内其余之处,或站或坐着不少观礼的亲客,笑声不绝于耳。
萧明曦性子活泛,快两岁大的小丫头,生的极是玉雪可爱,穿着鲜艳的石榴红裳裙,站在萧明轩的腿边笑着拍手,口内甜甜道:“噢,好好玩,好好玩……”萧明曦一遇着高兴事,就喜欢抱老爹大腿,然后通常会顺着老爹的大腿,爬钻到老爹的怀里,小丫头一旦兴致来了,说扑就扑。
心动即行动的萧明曦,一溜烟小跑到萧清淮腿边,仰起小脸瞅着老爹,脆脆嫩嫩的唤道:“爹!”圆润矮小的身子扭了扭,已做好顺腿上爬的预备动作,萧明轩瞧的眉心一跳,忙几步上前,拉住小妹妹,柔声哄道:“甜甜,快回来。”
被揪着袍摆不撒手的萧清淮,从桌几上的果碟里摸了个红果子,塞到幼女的手心里,温声和蔼:“先和哥哥玩儿,乖。”
萧明曦被自家二哥拎到一边时,正行拜堂礼的新郎新娘,在小包子喜气洋洋的嗓音中‘二拜高堂’,面带笑容的南姗,心里一阵唏嘘,混迹在古代三十余年,她也终于从媳妇熬成婆婆了!
行罢拜堂大礼,萧明昭牵着新媳妇姚氏到婚房,进行下一步仪式去了,在太和殿内观礼的亲眷宾客,纷纷对南姗和萧清淮‘恭喜,恭喜’,当朝的大皇子大婚,皇宫自然大摆筵席,拜堂大礼过后,萧清淮就在太和殿宴饮群臣,南姗则领着一些观礼的女眷,到另一处的毓华宫开席。
毓华宫内已等着不少女眷,个个身着锦绣,珠翠压头,在南姗迈步进了毓华宫时,齐齐垂首施礼问安,南姗早习惯成自然的表示:“免礼。”待她在上首单独的席桌边落座后,众女眷才依次坐下,清悦的丝竹管弦响着,嗓音娇柔的歌女唱着,身姿窈窕的舞女跳着,筵席正式开始。
长子大婚,南姗心里着实高兴,便略多喝了几杯,南姗饮酒易上脸,几杯下肚后,白皙的面庞上已是颜若桃花,也亲来赴喜宴的睿王妃阮氏,笑嗔南姗:“你就算高兴,也少喝几杯罢,没得筵席未散,你先醉倒了。”其实酒量还挺不错的南姗,只好笑道:“那后头我都以茶代酒了,皇婶可别笑话我。”阮氏虽年华已沧桑,精神却一直都不错,闻言又笑道:“你酒量浅,是出了名的,谁会笑话你。”
坐在女眷堆里的谢婉莹,也是皇亲国戚的一员,瞧着端坐上首貌美依旧的南姗,心中颇不是个滋味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哪怕五表哥成了一国之君,她居然还是五表哥手心里的宝贝,而自己呢,与丈夫几乎形同陌路,又因生独女时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会怀孕,不得不接受丈夫纳小的事实,最疼自己的母亲已过世多年,一念至此,谢婉莹只觉流转在嘴里的蜜汁虾都是苦涩的。
同样嘴里吃着山珍海味,却感觉如同嚼蜡的还有萧清佩,她这一桌坐的全是与皇帝同辈份的长公主和郡主,只自己没有封号,母妃被关禁闭,还数年未曾得妊,不拘是哪一条,都是惹人笑讽的由头,因而不曾参与姐妹的说说笑笑,只安静的低眉吃菜,心里巴着这喜宴早些散了。
心里同样不爽的还有叶氏,去府里传旨的内监,明确无误地告诉她,只叫她和丈夫来赴大皇子的喜宴,其余不论是儿子孙子还是儿媳,均不在受邀之列,偏二房在京城的亲戚,能来的一个都没落下,就连大房已出嫁的南娴、南娜和南如,都被邀到了宫里,自家好歹也是南姗的近亲,也不说提携拉扯几遭,就凭南姗在皇上跟前的份量,她就不相信,南姗若开口提携自家儿孙,皇上会不依,叶氏不由越想越生气,一忽儿又想到自己芳华早逝的幼女,愈发怨怼。
有人暗自不爽,自也有人心底欢喜,在大皇子渐渐长大后,关于其皇子妃的人选,可谓是众说纷纭,没想到最后花落姚家,着实爆了所有人一个大冷门,已过十五岁的大皇子,虽未被明旨封为储君,可人家直接住的就是东宫啊,又早早被皇上领着学政,大婚之礼更是在宫里举行,无不说明一件事,大皇子就是个‘有实无名’的太子爷嘛,自家与姚家有亲,可不就与下一任皇帝搭上亲了。
来赴皇家的喜宴,只能吃出热闹的氛围,喝的酩酊大醉或是耍起酒疯,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在宫里如此丢人现眼,大概是不想在京城混了,日暮西山时,太和殿和毓华宫一一散了筵,来赴宴的朝臣及其家眷,井然有序的离开皇宫,做到皇后级别,能让南姗略送送的客人,也就是睿王妃、柔嘉大长公主、几位年纪略大的长公主,以及自个儿亲娘温氏。
回了勤政殿,身上都沾染酒气的南姗和萧清淮,先是一轮梳洗换衣,然后围坐在临窗的阔炕上吃精粥小菜,另有一只精力十足的小丫头,在旁边爬来钻去,南姗看着跟小松鼠一样好动的女儿,忍不住头疼:“甜甜,你能不能乖乖坐一会儿,顽了一整天,你都不知道累啊。”
萧明曦趴在自个儿老爹的后背上,笑嘻嘻道:“不累,不累……”
南姗板一板脸:“你不累,可你爹爹累了——”
萧明曦从老爹背后探出小脑袋,对亲娘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嚷嚷道:“甜甜捶捶,爹爹不累!”说完,就攥着两只肉肉的小拳头,在萧清淮后背‘咚咚咚’敲打起来,被女儿揍的某人,笑得一脸温柔,反手拍拍身后的闺女,口气宠溺:“甜甜真乖,爹爹不累了。”
南姗拿汤匙搅着碗里的香菇鸡粥,唉声叹气道:“哎呀,皇上自打有了女儿,就忘了自个的黄脸婆娘了。”
正享受女儿揍的萧清淮,瞧一眼仍丽光四射的媳妇,笑道:“你吃的是粥,又不是喝的醋,怎么满嘴都冒酸味啊。”
南姗轻轻瞪了萧清淮一眼,而后垂首吃粥,先头的筵席虽历时近一个时辰,南姗实则却没吃多少东西,底下一堆人瞧着她,时不时奉承搭话,她怎么着也不能表现的像个吃货,因腹内颇有闲置空间,南姗又一向胃口颇佳,便喝了两碗清香四溢的鸡粥,又吃了不少油炸果子后,才搁下筷箸漱口净手。
夜色已沉,萧清淮将蹦跶了一天的幼女悠着哄睡,叫乳娘抱走之后,便将临灯看书的南姗往床上撵,南姗靠在软枕堆里不想动弹,闲闲地再翻过一页书:“时辰且还早呢,我不困,皇上若觉得倦,便先就寝吧。”
只穿着绸缎里衣的萧清淮,几大步跨至美人榻边,扯走南姗手里的书,随手丢到桌上,又覆身压住,附耳低笑道:“不困更好,这里也不错。”柔软的唇舌蜿蜒在颈中,发中簪的一对小凤钗也被摘走,又很快被剥了衣裳的南姗,搂着萧清淮的颈子,呼吸渐急:“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猴急。”萧清淮无比热情的进入溪谷:“谁让朕的皇后娘娘如此国色天香呢。”
次日晨,南姗坐在厚软的床榻中,一脸没睡醒地打着呵欠,给老婆穿好里衣的萧清淮,又神采奕奕地给老婆套袜子,见南姗蔫头蔫脑的模样,不由笑道:“不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虎嘛,你何时能让我消受不起啊。”
南姗用力抽回自己的腿,然后啐道:“晚上干荤事,白天说荤话,都是当公爹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殿里就咱们两个人,有什么可害臊的。”萧清淮伸手撩开三层帐帘,伸脚套上软底睡靴,再将南姗从里头抱出来,狠狠亲了一口她的面颊,饶有兴致的问道:“外裳和裙子,还要我帮你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