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椅上,看着贺辞东面不改色地不知道第几次拒绝对方的提议。
估计是岑景脸太臭,合作方看贺辞东这边又不肯松口。
最后无奈站起来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需要回去做一个详细的评估,具体细节咱们明天再联系。
贺辞东:没问题,我希望在下午两点前得到确切消息,我们定了三点半的返程航班。
对方脸色僵了一瞬,然后恢复自然说:好,一定。
终于把人给送走,岑景关上门问贺辞东:航班不是定的六点?
是六点。贺辞东看了一眼他泛白的脸色说:合同差不多算定下来了,他们咬着不放无非是想争取更大的利润,不把时间卡紧,你想再陪人闲聊两小时?
别了。岑景眉头狠狠一皱:扯皮扯得我头疼。
岑景说完看着面前突然伸来的那只手,以及那杯温水。
贺辞东示意他捂住胃的手,胃疼?
一点点。岑景伸手把水接过来,谢了。
岑景握着那杯水没喝,看向远处城市的灯光。
这里很高,视野开阔,几乎将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贺辞东叫了客房服务,问他要不要吃东西,岑景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份白粥。
等待的间隙,岑景看着贺辞东用五分钟洗了个澡,十分钟开了个跨国视频会议,再用两分钟通知高扬整理第二天的行程发给他。
这人是真忙,每分钟有每分钟需要解决的事情。
对比他岑景就闲了,靠在沙发上没动。
说起来要没有贺辞东最初的投资,包括辰间和时渡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实际上的挂靠关系,他还真不可能走得这么顺。
贺辞东从文件中抬头,和落地窗边整个人都快窝进沙发里的人看了个正着。
贺辞东: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岑景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贺总有时候还真挺迷人的。
也怪不得原身爱他爱得不折手段,姚闻予更是痴心不改。
贺辞东挑了挑眉,放下手上的笔。
两人中间隔了不到五米,他们就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好像贺辞东早默认了现如今的岑景不是从前的人,他不惊讶现在这个人置身事外的态度,调侃或者嘲讽,他就是他。
这个清瘦的男人,不论在任何境地里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
不算张扬,但足以显眼。
贺辞东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子,缓慢而有节奏。
最先招架不住的人还是岑景。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等一下粥到了麻烦让人送到隔壁。
贺辞东点点头放任他离开。
岑景烧起来的时候是在半夜,跟之前在墨林苑住的那次差不多,胃痛伴随着高烧。
他其实已经很注意了,但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
就算他极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精神都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
但他没料到,会在这时候突然爆发。
适应不了乍然变化的气候应该是主要原因,也成了引子。
岑景汗湿着头发躺在酒店的床上时,心想要是隔段时间就来这么一回,还真挺让人吃不消。
手脚绵软都是轻的,反胃恶心,头昏眼花通通轮了一遍。
凌晨五点半天快要亮那会儿,岑景才脱力勉强在床上睡着。
本想着八点起,大概十点左右要去一趟合作方的公司,到时候免不了还得陪着吃顿饭。
结果岑景没料到自己醒来的时候竟然在医院。
第一感觉是无力,空气中全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四面墙壁都是白色的。包括他自己,右边的整个手臂冰凉。
岑景看着床头的吊瓶发怔了好几秒。
直到身边有人开口道:哟,醒了?
然后岑景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女护士,三十多岁左右,看着他笑容满面。
岑景用另一只手费力从床上坐起,麻烦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
岑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女护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先生送你来的,不过他一个多小时以前有事先走了。你安心住着吧,年纪轻轻的身体一堆毛病,自己怎么也不知道注意一点。你不知道你大早上被送来时,已经快烧到四十度了。
护士看他一个高高帅帅的年轻男人,此时估计是还没彻底清醒,头发杂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一点,免不了多唠叨两句。
岑景虽然惊讶对方知道他和贺辞东的关系,但还是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女护士:这瓶水吊完还有最后一瓶小的,有事按铃啊。
岑景仰头看了看头顶还剩一小半的药瓶,问:我大概几点能出院?
几点?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女护士秒变严肃脸,你今天不能出院,不单单是烧没退完,你胃上还有两个陈旧的出血点,虽然不严重,但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岑景:我不住院。
女护士不搭理他的要求,说:住院手续已经办了。
然后再强调:你老公办的,你要出院自己找他说。
岑景:
护士一脸了然。
就凭大早上那个浑身冒冷气,一脸严肃的男人的把人抱进医院的时候,护士就猜到他出不了院。
岑景都快要忘了,他现如今跟贺辞东在一个户口本,是那种其中一个人踩进鬼门关,另外一个人都有权利在手术单上签字的那种关系。
岑景也不打算为难医护人员。
他现在就算赶过去,贺辞东那边估计都已经谈妥了。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环境很安静。
护士刚从病房离开岑景就隐约听见外面一阵兴奋讨论声。
似乎有好几个人拉住了刚刚出去的女护士。
不巧,这病房隔音效果出奇地差,就算被压低了声音,岑景还是听了个分明。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医院难得见这么帅的帅哥,一来还来俩。
别花痴,人结婚了好吗。
真的,你们是没看见早上那一幕,送人来那位那气场,打横抱,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是脸色难看了点,搞得我扎针的手当时都是抖的。
都是看脸,这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看这两人情况说不定还能脑补出一部强制
后面的话消失在一阵哄闹声中。
最后一瓶水挂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岑景的温度降到正常区间,半夜那种难受反胃的感觉也消失了。
不过身上还是没多少力气。
岑景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准备去趟卫生间。
正在穿鞋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岑景抬头,发现居然是贺辞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