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东正端起茶几上一杯威士忌,岑景注意到他的腕间居然戴了一串佛珠。
上面似乎还刻了梵文一类的东西,无论是光泽度各方面,一看就不是凡品。
贺辞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视线,另一只手在珠子上划了一下,问他:喜欢?
看起来不错。岑景说。
下一秒贺辞东将珠子从手腕上取下,递过来。
岑景还真拿起来看了看,他对这方面研究不深,但是看贺辞东在墨林苑房子内部的设计,会喜欢这些东西倒是不奇怪。
只是之前没见他戴过,乍一看,感觉他整个人都佛性不少。
这东西怎么来的?岑景问。
贺辞东:一个朋友送的,说我杀性太重,有必要压一压。
岑景直接笑出声,贺总信这些东西?
还行。他居然没否认。
之所以翻出来戴,是因为最近梦魇的次数比以往多。
反正也都是那些久散不去的过往。
岑景看完,把珠子还回去。
贺辞东:你要喜欢就给你。
我可不喜欢夺人所爱。岑景干脆直接拉着贺辞东的手,然后给他套上去。
贺辞东任由他动作,倒也没挣脱。
岑景刚松手的时候,贺辞东开口说:姚闻予找过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是。岑景应道。
贺辞东拿着杯子喝了一口道:他最近情绪不稳,不管说什么,不用当真。
用不着你替他开脱。岑景靠着沙发:我本来就没往心里去。
岑景有贺辞东对姚闻予的态度不似从前这样一种感觉。
也不知道姚闻予作了什么大死。
邮轮会在第二天下午返航。
夜晚躺在床上能听见汹涌的海浪声,风声,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宁静。
这份风平浪静并不包括姚闻予。
尤其是在见到贺辞东手腕上那串珠子的时候。
为什么还要戴它?邮轮的走道里,姚闻予显得有些神经质,他堵在贺辞东的门口,看着他手腕问:你又开始做噩梦了是吗?
贺辞东:别这么敏感,我一直这样。
姚闻予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贺辞东:去休息吧,你需要睡眠。
我需要的不是睡眠,我需要的是你。
贺辞东蹙了蹙眉,沉眸:如果待在国内让你这么痛苦,我可以送你出国。
又是出国!姚闻予退开,明确摇头:我不要。
海上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姚闻予的话夹杂在海浪声中有些模糊不清。
他说:之前你送我出国我就知道其实是为了拒绝我,但是我还是答应了。但是现在不会,我姚闻予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到手。
从小不就是这样?
寄养家庭有了另外一个小孩儿之后,他过得远不如之前。
他很早很早就学会了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贺辞东站在走廊上,头顶暖黄的灯光都没能让他显得温情起来。
他说: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能给的我不会拒绝,但是不能给的,他从很早就告诉过你答案。
姚闻予咬着嘴唇,用力程度几乎快要出血。
但他最后还是问了那句:所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岑景吗?
贺辞东很轻皱下眉。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姚闻予惨然一笑,他说:你是不承认还是连自己都不确定呢?下一秒钟,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就像这段时间比赛失利,所有固执通通不见了。
他说:既然这样,那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更好奇,到了关键时候,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他。
***
岑景无从得知贺辞东跟姚闻予的对话。
商谈会过后就到了岑耀忠的生日。
岑景来这这么长时间,就去过岑家一回,还是跟着贺辞东一起去的。
他跟岑春城有过节,跟岑戴文不熟,而岑家那老头反正也不喜欢他,岑景一直在思考,这个生日宴到底要不要去。
结果他竟然接到了岑耀忠亲自打来的电话。
言明一定要带贺辞东一起参加,不大办,也就在酒店订了三十桌。
岑景知道贺辞东一定是出手了,岑家那边估计麻烦不小,所以才会从他这边迂回。
岑景没说在岑家的问题上,他跟贺辞东从一开始就是在一条船上。
为避免把人气死,岑景到底是没直接挑明。
他还给贺辞东打了个电话,问:需要去吗?
贺辞东那边也不知道在干嘛,键盘声不停。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贺辞东道。
现在都能这么硬气,岑景问:你最近对岑家干嘛了?
倒也没做什么。贺辞东说:你那个二哥还是有些能力,表面上什么事情都是你大哥岑春城出头,实际上他才是操盘手。我走不开,如果你要是去,小心着点你那二哥。
岑景其实知道,岑戴文一典型笑面虎,挨了他打的岑春城顶多算是一纸糊的。
行吧,我知道了。岑景把电话给挂了。
收起手机的贺辞东看向旁边的电脑,问:怎么样了?
高扬:还在竞价当中,就看最后这两天了。
高扬的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看向贺辞东。
老板,为什么不直接跟岑景说明,如果他那边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贺辞东:岑家这个生日宴就是为了他设的,他不可能逃得开。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知道太多,反而容易被人掣肘。
高扬:哦。
他发现老板竟然没有选择最有利也最便捷的一条路。
岑戴文几次三番对时渡出手,现在更是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只要岑景本来就不清楚情况,岑家那边想要用他做文章,反而不容易。
贺辞东并没有说错,岑景原本都打算不去了。
结果还是没逃开。
生日宴当天,他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二哥,竟然能在辰间楼下和他偶遇。
岑戴文属于瘦长型,跟岑春城完全不同。
长相六分,不功不过。
他把车停在岑景的脚边,摇下车窗道:我们兄弟很久没见过了吧,上次见你还是你婚礼的时候,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
人一来倒是自己先放低姿态。
岑景淡笑:二哥这么忙,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