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病房被暖洋洋的阳光照耀着,周围却弥漫着一股突兀的冰冷气息。
哭声、哀嚎声激荡在一起,随风飘到窗外,落进虚无缥缈的尘埃里。
这个夏天,就快过去了。
—
思桃的葬礼举行的那一天,阳光格外明媚。
天空万里无云,宛如满盈盈的大海,碧蓝澄澈,干净纯粹。
林知幼穿着一身黑色丧裙,和众人一起站在墓碑前。
碑前摆放着大片盛开的向日葵,伴随暖风摇曳,在日光的照耀下,明艳又灿烂。
周澄宙身穿桨挺的黑色丧服,伸手将一封信放在了墓碑前。
这是他写给思桃的回信。
【我能否将你比作夏日?你却比夏日更可爱也更温柔;狂风摧残五月娇嫩的花蕾,夏日总是这般稍纵即逝。而你就像那永恒的夏日不会褪色,你的美丽会停驻;死神也无法给你蒙上阴影,你将与这首不朽诗篇一同美丽长存。】
这是莎翁十四行诗第18首。
周澄宙一直记得,这是思桃以前最喜欢的一首诗。
微风徐徐吹来,吹动林知幼的黑帽,帽檐下一双鹿眼干净澄澈,隐隐有波光浮动。
林知幼突然就想起了初见思桃的那个夏天。
少女穿着一双轮滑鞋,在狭长的鹿鸣巷里肆意地向前滑行。
轮滑鞋磕上轮椅的踏板,思桃转过身,朝林知幼笑着挥手打招呼。
“你好啊,小仙女!”
“我叫思桃。”
“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那年夏天,林知幼遇见了她;
而在这个夏天,他们永远失去了她。
她永远活在最美的年华里。
像向日葵一般,永远绚丽、永远灿烂。
—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林知幼就快毕业了。
这天午后。
林知幼身穿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站在滨城体育大学的林荫道上,和同学、教练还有亲戚朋友们一起拍照。
她今天化了一个精致清透的妆容,她的皮肤细嫩莹白,小巧圆挺的鼻梁下,樱唇水润晶莹。
花滑队的队员们都说林知幼这个妆容看起来乖纯又可爱,可以被称为“初恋甜美妆”。
彼时她站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不少路过的男生纷纷将目光投注在林知幼的身上。
回头率百分百。
要不是林岚和姜玉茹他们来观摩林知幼的毕业礼,一行人站在她身边,那群男生都要上来搭讪要联系方式了。
姜玉茹第十九次睨了路过的男生一眼,将那些人的目光纷纷逼退了回去。
姜玉茹的心里生出点儿危机感,心说江野这臭小子怎么还没来。
再晚一点,他媳妇都要被人拐跑了!
正思索间,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就映入众人的眼帘。
江野穿着一身白衬衣,笔直的黑色长裤衬着他的大长腿。
他迈开脚步,款款地走到林知幼的面前。
林知幼看着他手里捧着一束花,眼睛微微一亮。
那是一束由可妮兔公仔和粉色玫瑰组成的花束,花香馥郁,看起来好看极了。
江野将花递给林知幼,林知幼欣悦地接过,笑得眼睛弯弯:“这花好可爱啊!”
“喜欢吗?”他刚刚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喜欢。”
“那我呢?”江野偏头看她,他的眉眼慵懒,眸中含着轻佻的笑,语气里带着意味深长。
林知幼的脸颊一红,不禁垂下扇睫,嗫嚅道:“大人们都看着呢。”
几个大人眼观鼻鼻观心,立刻装作没瞧见的样子。
“欸,老江,今天天气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