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嬴舟神情微妙地起了些许变化,无端直勾勾地盯着她打量,倘若留意细观,会发现他瞳孔间的琥珀光已然褪却,是纯粹的黑。
眼眸透出沉浸的,眷恋的色彩来。
“小椿,你身上的气息……好好闻。”
“是吗?”
她自己低头嗅了嗅。
“什么味儿?我没感觉啊。”
后者鼻翼扇动,将骨棒放在一旁,渐次凑上前,“嗯,像……深山中栎树的味道。”
第38章 开封(十二) [改错字]她周身给亲得……
小椿品了品他这话, 迷惑不解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奇怪道:“你在说什么?我本就是白栎树啊。”
“是吗?”
对方仿佛全然不在意,满心只专注地留恋她身上的气息, 微倾着头,“难怪那么叫人安心。”
一旁在院中逗小姑娘玩儿的重久忽然静下来, 目光若有所觉地投向此处。
就见“嬴舟”已挨到了小椿耳畔,鼻尖顺着她如瀑的发丝嗅至面颊, 呼吸清浅温热,几乎是咫尺的距离。
因为知晓犬族的嗅觉灵敏过人,倒也并非头一次看他做出这等姿势, 小椿自然而然未曾生疑。
也正是这时, 对方把脑袋一偏, 对准她侧脸猝不及防地轻咬了一口。
那举止过于突然, 甚至牵起一声短促的“嘬”。
少年的唇微薄而滚烫, 蕴着细细的湿意,似乎比别处的任何肌肤都要光滑柔软,那一下吮吸而拢, 才磨出棱角的齿尖分明有些许濡泽。
他伸了舌头。
小椿周身给亲得晃了晃, 还没反应过来。
嬴舟的瞳孔间,墨黑与琥珀色飞速地交相转换,他大约是愤怒至极, 神智冲破奇快,转瞬便恢复了意识。
同时, 一张脸从上到下红得格外迅速,一时竟也不知是恼的还是窘的。
他大脑一片空白地注视着同样一头雾水的小椿,口不择言地解释:“不是……我不是……”
“我是说,刚刚那个不是我, 我没做那种事。”
发现后者愈加迷惑的拧起秀眉,嬴舟整个人语无伦次,心乱如麻,“没有,不是说我不负责的意思,我只是……”
天,他好崩溃啊!
小椿见得他无助的摊开五指捂着脸。
小椿:“???”
这个动作究竟何解?
一片混乱之中,嬴舟猛然察觉到那股黑烟正暗戳戳地从眼底贴地滑过,作势要溜。
他一口气混杂着老血涌上喉头,握成拳的小臂青筋暴起,简直是咬牙切齿:“别想跑!”
黑烟打了个激灵,这下滚得更快了。
他气急败坏地双掌合十,拍出一柄声势浩大的巨剑,裹挟着飞扬的火星,怒气冲冲地往外追去,活似要去打一场百人以上的群架。
重久将高空里的刀收至手中,还气定神闲地挽了个花,漫不经心地看狗发疯,风凉地品评道:
“这小子,脸皮真薄啊。”
黑烟仅有细细的一股,蛇一般在半空呈水波状弯曲前行,滚得十分之风骚。
它所过之处,疑惑之声接连不断,颇为狡猾地见缝插针附着于沿途的各个仆役婢女身上。
嬴舟一剑落下去,却砸了个寂寞。
扭头就看那驼背的花匠正掩嘴偷笑,他唇边獠牙龇起,恼羞成怒地横过兵刃,后者眼瞧不好,立马拖起累赘衰老的躯壳,蹩脚地开始逃命。
他赤着眼目磨牙道:“王八蛋——”
这厢拎着重剑刚要追上,黑烟又从花匠后颈流出,驾轻就熟地进了不远处坐着打瞌睡的守夜人体内,趁着嬴舟环顾搜寻的空隙,蹑手蹑脚地要往穿堂而去。
“站住!”
两人从东厢一路追到仆役房,沿途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满宅风雨。
被巨刃燃烧着的火星撩到了尾巴尖儿的灰鹦鹉张牙舞爪地在架子上扑腾,甚是不悦地大放厥词:“小流氓,不要脸的小流氓,呸——”
嬴舟正跑到院门要出去,身体冷不丁顿住。
他如今对某些用词格外在意,猛一回头,琥珀色的瞳眸里凶光一腾,这扁毛畜生的尾羽便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击火烧。
后者惊慌失措地展开翅膀,好容易灭了火苗,瞬间学乖了,老老实实地嘴甜道:
“大爷您走好,前途无量,锦绣荣光!”
怒气冲冲地追至温宅之外,夜幕下的长街灯火璀璨,杂卖摊位错落林立,小贩与货郎吆喝还价,无数行人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