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聊的?一群老娘客。”沈木星握着他的手坐下来,把他的耳机摘了下去。
屏幕上变灰了。他因为分心而被敌人打死。
沈冥转过来看着她,把嘴上抽着的烟拔下来,吐出一串烟雾,眯着眼睛看着她,目光中有几分戏谑。
“妈没让你给七大姑八大姨背两首唐诗?”
沈木星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坐到他的床边去,温柔地笑笑:“我都多大了,还背唐诗。”
沈冥抽着烟,发出一声轻笑。
“二嬷买了一些可乐,你要不要喝?我去给你拿两罐?”她说:“你总是窝在房间里会被烟熏死的。”
“这是我听过的最爽的死法。”沈冥又吸了一口烟,玩味的看着她:“不喝。”
沈木星顿了顿,弯起眼睛说:“哎?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俩最开心的就是过年有亲戚来,数他们带了多少箱饮料,晚上大人们都睡了的时候我们俩还会悄悄地潜过去偷喝?”
沈冥弹弹烟灰,目光深远回忆:“妈不让喝饮料,说要留着送人。”
沈木星撇撇嘴:“小时候我就想啊,大人就是奇怪,你送我我再送他他再送我,送来送去的都过期了。还不如给我们喝了。”
“舍不得钱吧。”沈冥说。
沈木星摇摇头,认真的看着沈冥:“后来我问过妈,妈说我们俩都是换牙的年纪,喝可乐很容易把牙齿喝坏掉。其实现在想想,有时候妈是为我们好,只不过不表达出来而已。”
“嘁。”沈冥嘲讽的笑笑,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
“你‘嘁’什么,卡卡爸爸的事怎么样了?”
“治着呢。”
“那你借她钱了么?”
“没有,妈又不会给我。”
“要不你试一试跟妈说说?”
沈冥放下鼠标,忽然转头认真地看着她,突兀地问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小时候妈偷偷拿可乐给你喝,我都看见了。”
65
大年夜没有和严熙光一起过,沈木星很惆怅,她曾趁着家里人多溜出去看他,看到的却是冷清的店铺里他还在干活,没有亲戚,没有酒席,老裁缝大概是又喝多了在屋子里睡觉,他就一个人忙碌着。
沈木星在门外悄悄地看着他形单影只的样子,心里发酸,却并没有进去,她怕她去了,热闹了他一下又离开,反而会更让他失落。
后来沈木星决定,大年夜没有陪他,元宵节一定要陪他一起过。
热热闹闹地过。
于是正月初六就开学的小小复读生,在大年初五就大包小裹地回了学校,跟母上大人谎称早一天开学,换来了一天的自由时间。
一大早,她早早地就收拾好生活必备品,一出寝室的门,严熙光的车子就停在了那里,她活力四射地背着书包跑到车窗前,在他清爽的脸上印下一吻,迫不及待地坐进了副驾驶。
“你确定这么早去吃‘午饭’?”沈木星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
严熙光今天似乎特意收拾了一下。
他的头发是新理过的,浓密乌黑,整齐顺亮,他的衣服和裤子都是新的,鞋子也是新的。
他握着方向盘,说:“许多人,天没亮就去了。”
沈木星惊讶,眼中有新奇:“我也听过泰顺百家宴的,但是没去过,一万人一起吃饭,那得是多壮观呀!”
严熙光说:“外公年年都是组长,小时候跟着吃过几次,你爱热闹,应该喜欢。”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泰顺的雅阳镇,那里最出名的就是打破了吉尼斯记录的万人福宴。严熙光的外公是泰顺人,打了好多遍电话让严熙光去那里过节,听说他要带女孩子回来,乐呵呵的答应着,硬是在一位难求的宴席上给加了两位。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旅行,比小时候去夏令营还让她兴奋。毕竟和爱人单独出行,去一个没有约束的地方,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车子从温州南上高速,从甬台温高速一直开到了分水关出口,又上新58省道,车程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起初她还兴奋的问来问去,后来看着高速上枯燥的风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严熙光则一直清醒的看着车,仿佛这种无声的枯燥就是他的影子。
其实那个时候她还真的是个孩子。
这个高速,那个收费口,什么什么方向,她一点也分不清楚。
而严熙光驾轻就熟,过收费口减速的时候,他还为她盖了一件外套。
那外套是车里备着的,他早就料到她会睡着。
66
到达泰顺的时候,到处都是旅游大巴。沈木星被导游的喇叭声吵醒了。
两个人下了车,他在车里往出拿给外公的保健品,沈木星则站在一旁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望着他。
他关上车门,一手提着一盒子东西,对她说:“走吧。”
“我要挎着。”她撒娇着说。
“什么?”他没听清,以为她要帮他挎东西,说:“不用,不沉。”
她走上来,一把揽住他的胳膊搂了个结实,心满意足地笑着:“我说我要挎着你,不是要帮你拿东西!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