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用左手的人,那里会往右歪,惯用右手的人,那里会往左歪,dressing在哪一边,另一边的面料就会少一点,裤子做的才合身。我们总不能上来就问客人dressing在哪里,只能问他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严熙光一脸平静地说完,沈木星会为了好半天才恍然明白,他说的“那里”指的是裆部。
沈木星羞得面红耳赤,心里暗骂自己嘴欠。
两个人都不说话,严熙光尴尬地咳了一声。
沈木星这回老实了,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学习。
“你这里wifi密码是多少?”
严熙光正专注干活,没听到。
沈木星试着输入严熙光的名字全拼,不对,又把他的生日输入一遍,也不对,她咬住下唇,停了停,把自己的名字全拼输进去,网络连上了。
她偷偷笑了。
打开法考的网课,她戴上耳机。
工作室里静静的,只有剪刀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动,她偶尔抬起头去看他,一看就要看上好几分钟。等他似乎感应到什么,刚一转身,她就又把头低下去,继续做笔记。
室内安安静静的,画粉的声音、裁布料的声音、他指尖皮尺穿梭的声音,那么利落、那么专注、那么动听。
来广东许多年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安定满足。
傍晚日落,橘红色的光悄悄爬上桌子。
她的笔尖仍不停歇,他却把缝纫机关了。
待她抻懒腰,不经意间发现窗外已经擦黑,抬头望去,严熙光正立在桌前,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你有想吃的吗?”
“从来都是你比较会吃。”
“那我想吃披萨。”
严熙光脸上的笑容僵住,目光哀求:“求你,别提这两个字。”
沈木星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玩:“怎么?你在那不勒斯吃伤着了?”
“如果你在新疆待上六年,回来听到馕也会反胃的。”
“有这么夸张么?听说只有在那不勒斯才能吃到最正宗的披萨,你不是说你在饭馆打过工?”
“我不……”
“我今晚突然想吃,你到底会不会做?”
“我……”
“会。”
147
两个人去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严熙光一直拿着手机搜索,而沈木星的精力全都在家居用品上。
他家的真皮沙发太凉了,需要几个抱枕!
床单是黑色的,可家纺区的床单都好好看啊!
他家里除了矿泉水就是高脚杯,那是人类用来喝水的器皿吗?
到最后购物车里堆出一座小山,结账时她又哪个都爱,两个人只好各自抱一大堆,搬到车上去。
回到他海边的房子,严熙光在厨房区洗洗切切,沈木星就站在旁边偷瞄,最后把严熙光看得心慌手乱,无法干活,只好把她推到客厅去了。
厨房是开房式,严熙光做着饭,偶尔抬头,看她动这栋房子里的每一样物件。
看着她拿起遥控器把投影仪降下来,看着她伸出指尖捏捏瓶子里的干花,看着她把脑袋伸进冰箱找吃的,看着她不小心把水打翻手忙脚乱地在沙发上擦来擦去……
忽然想到她说过的那句:祝你得偿所愿,安身立命。
得偿,所愿,安身,立命。
不愧是木星说出来的话……
严熙光嘴角噙着笑,一个不留神,手上的面粉袋子忽然掉出一大坨面粉!面粉拍击在盆里如爆炸一般粉末四散!他被呛得发咳,赶紧拧眉扇手往后躲。
而沈木星这边已上了二楼,他为她准备的卧室是个套间,她先换了新床单,又把自己的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环视一圈没找到衣柜,打开另一扇门的时候才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个很大的衣帽间……
战况狼狈的严熙光终于完工了,他把披萨像是推进焚尸炉一样,表情严肃且凝重。
沈木星从二楼探头下来,隔空问他:“衣帽间里的那些裙子不是我的呀?”
严熙光一手拿着说明书,一手在烤箱上按来按去,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笨拙的背影。
“严熙光!”她嘟起嘴,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
“我说!衣帽间的裙子都是谁的!”
他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张气鼓鼓的脸正看着自己,她一定没察觉自己现在有多凶,好像他再不说话,她就要来拧他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