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抬手搭在宁夏臂上,由她扶着下了马车。
她这话是不好听,可那手搭在手臂之时,微微一用力,那份心思,宁夏懂。
心里一笑,在人落最后一步时,手一抽,让那人一个踉跄;在丫鬟过来扶之前,又将人扶住了,“瞧瞧,还是我扶着你才没跌倒,说起来,你那料子,送的值!”
周宇沫看她一眼,眸中一瞪,转眼却是一笑,“还是这般不要脸!”
周宇沫的到来,在宁夏的意料之外。毕竟没有告诉她,周宇沫会来!
难道逸轩也不知道?
不该吧?这事儿,探子当与他说了。
心里头琢磨着,二人进了庄府;周宇沫打量着府中布置,时不时的嫌弃她的审美水平。
这府上布置都是以前的模样,宁夏又没改动,自然就不搭话的。
人家一个武将的审美水平,能跟你这大美人儿相比么?
“怎么想着来北煜的?”
二人入座,品了口茶,宁夏问着周宇沫。
周宇沫垂眸饮茶,盖去眸中光华;放下杯子时,浅声说道:“自然是在东周活不成了,逃难到此,还请郡主收留。”
这话,三分打趣,七分无奈,宁夏听后,不敢苟同,“你这般的美人儿能活不下去?东周皇帝如何会让你白白的死了?”
“你不也是在皇家长大的么?还与我这般装不明白”白了她一眼,周宇沫拨着杯子,浅声说道:“你们皇帝宫中设宴,晚些得去参宴;难得有机会说说话,让下人们都下去守着吧。”
这意思是,要谈正事儿了。
宁夏瞧着周宇沫镇定的神情时,吩咐着几人,“都下去吧。”
方晓看了眼周宇沫,这才退了出去。
“他让你来的?”
宁夏这一问,周宇沫抬眼看来,“谁?北煜皇帝吗?”
“你可不是装傻之人。”宁夏把玩着腕间的手链,语态平和的说道:“我派人给皇上回了话,说今晚的宴会不参加了;可你这会儿来了,不管是谁让你来的,这宴会我都得去了。”
这是一话,她所问,却是另一话。
宁夏这话,周宇沫认同的点了点头,“千里迢迢而来,你若洗尘宴都不来,便会让我恼了。”
“你恼不恼,与我何干?”不客气的一笑,宁夏抬眼看向周宇沫,“眼瞧着就要过年了,你不在东周好生过年,倒是长途跋涉而来,莫不是宫中变数对你不利?”
大家都是明白人,没有必要拐弯抹角;该试探的,在雪域之时就已试探过了;大家的底,彼此心里头都明白;此时若再浪费时间来说那些没用的,那就真是让人无语了。
“你这性子呀。”周宇沫浅笑一声,那倾城绝色之容,便如百花齐放,自是美不胜收。
可这一笑之间,却又不胜苍凉,“母妃说,她至少要保住一个女儿。”
至少要保住一个女儿。
这意思很明显了,周宇恒,只怕是行事不当,惹怒了东周皇帝。
生在皇家,自当有一份觉悟,皇家人的一生,不是自己所能支配的!皇帝要你生,你便锦衣玉食,光鲜亮丽;皇帝要你死,得个草革裹尸,都是好的结局。
看着那人自嘲一笑,宁夏沉声说道:“我很抱歉。”
“与你无关。”正了正色,周宇沫转眼看向宁夏,“皇兄最大的失败就是,他这次没沉住气;太子卖个短,他便乘胜追击。也不知与父皇说了什么,被软禁在王府。
好在,母妃事前料到了变数,在一切发生之前,给我谋了个机会,来北煜看看五皇兄的情况。如此一来,说是逃难也不为过吧?”
说到这,周宇沫仔细的打量着宁夏,“你与五皇兄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以你的性子,在回来的路上就会将他杀了,何以留到此时,又是给他谋后路,又是给他准备婚事的?”
周宇沫这一问,宁夏眨了眨眼,见那人面色平静,半分不慌时,笑了一声。
她如何就笃定,是她给周宇鹤谋后路?如何就笃定,是她给周宇鹤准备婚事?
这些,外人可都道是小皇帝所为!
“你倒是与我说说,这次来,是想按你皇兄的吩咐给他寻个有利的合作伙伴?还是想按你母妃的意思,给自己寻个退路?”宁夏轻飘飘的这一反问,周宇沫的目光便是一闪。
周宇沫不回话,宁夏便是一笑,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头,“不用太紧张。”
“我才不紧张 !”周宇沫这一还嘴,肩膀之处却是越发的僵硬。
叹了口气,宁夏双手放到椅背之上,“你母妃让你来北煜,是想让你来避难;二皇子如何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自然会让你来铺路。”
说到这,绕到她身前,看着她垂眼端杯时,提醒道:“茶水已经没了。”
转眼看去,果见杯中茶水已尽。
“若没料错,二皇子不是对付太子失手,而是回京之后,做了对周宇鹤不利之事,他本是想着,周宇鹤乃太子附庸之人,若是周宇鹤定了罪,太子必然脱不了干系!
在他看来,此计必胜!毕竟在这之前,周宇鹤是在给太子办事;且,此次太子也指证周宇鹤谋反,便是最好的机会让东周皇帝怀疑太子。如此一石二鸟之计,自然是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周宇鹤居然还有翻身的机会!本是受朝臣唾弃之人,瞬间翻身成了苦主,二皇子所作所为,自然是搬石头砸脚!”
说到这,宁夏顿了顿,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周宇沫添着茶水,“所以,这次你来,既可以按东周皇帝的吩咐,多观察周宇鹤的处境;也可以按二皇子的吩咐,给周宇鹤致命一击。如此一来,周宇鹤谋反之罪成立,二皇子自是反败为胜!”
宁夏的话,听的周宇沫抬眼看来,瞧着她面色平静,不急不燥之时,端起茶杯,慢慢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