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两人都笑出来。
“好兄弟,我这一走几年之内是绝对回不来。”萧佻握住他的手,“这会朝堂上说不定会有变动,你且自己小心。”
“我知道了。”高纯点头。
萧佻上马,一行人消失在城郊之外。
平城如同往昔那般热闹,昭阳殿中却比平常还安静了几分,毛奇看着身旁的刘琦,嘴角忍不住一阵小小的抽动一下。
自从萧贵人被打发出去出家之后,天子干脆就将原先萧贵人贴身伺候的那些人给调到了昭阳殿。
同样刘琦也来到了天子身边,天子时不时就让他说说萧贵人以前是怎么看书怎么说话的,甚至连小小的习惯都要讲一讲。
毛奇瞧着都觉得后背脖子上寒毛竖立,萧贵人的确是和陛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没错,但如今这样真的行么?萧贵人走了,但是西宫里还有许多宫人呢。
这……毛奇瞧着上面正在批阅文书的皇帝,他吞下一口唾沫,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这段时间陛下心情不好,上回太皇太后又提拔了几个年轻貌美的美人,封了位子送过来,结果也不知道哪里碍了天子的眼,不但没有临幸,甚至把人丢在那里一站就是一整个晚上,连续两三个都这么送出去了。
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头一回就这么不受天子待见,日后在掖庭的日子可见难过了。
毛奇想了一回,为那些身娇肉嫩的美人们可惜了几回,同样也笑骂掖庭的那群孙子有福气了。
掖庭那个地方,只有一套规矩,掖庭令看着官职不大,还是个去了势的阉寺,可是在那些低位的嫔妃面前,可是手掌大权,要是得罪了掖庭令,弄死了报出去一个暴毙也没人过问,让牛车拖出去完事儿。
所以就算阉寺们对那些小美人动手动脚,基本上那些女子也是敢怒不敢言,有几个到了年纪想男人想的厉害的,直接就和阉寺好上了。反正聊胜于无。
想着想着,毛奇站在那里也不太为突然多出个对手而伤心了。刘琦哪里意识不到毛奇的走神,他只是抬眼一瞥,而后垂下眼去不说话了。
拓跋演看到文书上的字,眉头蹙了起来,改革是太皇太后主持的,但是其中地方豪强也换个法子来牟利,地方上的三长大多数由当地的豪强来担任,朝廷对这些地方豪强,向来是半打半拉,一开始拓跋鲜卑打下这北方天下的时候,处处豪强坞堡林立,若是真的动打,不但耗费精力财力,而且可能会让那些豪强们抱成一团,形成令人头痛的局面,于是双方各退一步,豪强不与朝廷作对,而朝廷也承认豪强对农人的特权。
如今几十年下来,朝廷的军力比以前有所提升,不必像以前那么忌讳豪强,豪强还是不肯轻易罢手。
他看完这卷文书,看了下面朱色的字迹。这文书太皇太后已经批阅过了,只是送过来让他知道罢了。
他将整卷文书看完,卷好丢在一旁,然后他拿过关于六镇都大将送上来的关于北方蠕蠕的动向。
北方蠕蠕打了这么多年,也不老实了这么多年,每年秋冬草原上暴雪连连,牲畜冻死,那些蠕蠕人就南下掠夺。
六镇上每年这个时候上书最多,同样要调往哪里的军资就要加大。他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批语。
秋冬之事事情最多,等到那一堆小山似的文书去了一半,脖颈已经酸痛难言,拓跋演放下手里的笔,手掌按在脖颈上。
刘琦见状,轻轻踢了毛奇一下,毛奇如今也不是甚么品级很高的内侍,也不是他碰不得的,尤其他时常要到陛下面前,毛奇拿他也没办法。
毛奇迅速反应过来,低下头剐了刘琦一眼,让几个宫人上前。
“退下。”拓跋演对那些要上来的妙龄宫人摆摆手。
宫人们垂首退下。
毛奇见状,只能自己亲自上阵,给拓跋演按摩脖颈。
“陛下,要不走走歇会吧?”毛奇瞧着还有那么一堆没有看完,他都替拓跋演觉得脖子疼。
“眼睛看物看久了会疼的,若是长久以往,视物模糊,那就不好了。”毛奇说道。
“……”拓跋演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毛奇赶紧的闭了嘴。
过了一会毛奇想起一件事来,“今晚陛下召哪位侍寝?”
这是每日都要来一回的,以前萧贵人还在宫里的时候,这话根本就不用问,可是如今毛奇问起来就都觉得心惊胆战。
“不如陛下就坐羊车?”
后宫里还真有这东西,不过到了拓跋演这里一般是闲置不用。
这套原本是西晋司马家皇帝的那一套,坐在羊车上,由着羊拉,拉到那个妃子的宫前,就让哪个妃子侍寝,鲜卑人对汉人的东西一开始什么都好奇,这个也依葫芦画瓢给弄了过来,。
“不用。”拓跋演闭着眼,声音里沉的能把人给压趴在地上。
毛奇都觉得自己多嘴了,可是再多嘴他还是要加上一句,“可是东宫已经安排人给陛下侍寝了。”
太皇太后是真的想要皇子想的狠了,这种事要么皇后安排,要么皇帝自己选,不过都是皇帝自己选的。如今太皇太后干脆就管这种事了。
“……呵。”
毛奇听到天子冷笑一声,赶紧低头。
这对至贵的祖孙不管怎么感情不和,他们这些中官别搭进去,要是搭进去了,给人塞牙缝都不够的。
瞧着天子这样,毛奇是知道今晚上过来的美人恐怕又是要站上一个晚上了。
能把人送进来,可是也逼不了天子不做男女之事啊。毛奇感叹。
秋冬之时,晚上来的特别快。夜幕四合,用过夕食,在殿内走了几圈之后,拓跋演走到寝殿里。
当他看到面前的美人的背影眉头蹙起。
刘琦抬头一看,就愣住了,今日侍寝的这个美人,瓜子脸,肌肤雪白,柳眉长长弯弯,双眼内含着一股秋波,顾盼间含情脉脉。
这模样分明和贵人像了五分!
“……”拓跋演走上前去,眉头平伏下来,他沉默着打量面前的这个十五六岁的美人儿。
美人是照着萧妙音为模子选出来的,长得一副南朝女子的标致模样。
“你……”拓跋演发了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