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门口,淡淡道:但是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钟妍睁大眼睛,转身盯着傅辞洲,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下。
为了自己的孩子伤害别人,您和徐萍又有什么区别?
妈,您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傅辞洲抬手撑住墙壁,像是结束一场马拉松,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单向的奔赴没有意义,祝余无法面对自己的父母,是不会留下的。
他和祝余,真的结束了?
好像是真的结束了。
可是傅辞洲不信邪,他偏不信。
烂俗的青春剧里,最后在一起的永远都不是教室里的前后位。
少年不懂结局是因为他们仍在盛夏,没见过秋季的落叶和冬天的雪。
祝余暂时离开,去看远方的落叶和别样的雪。
寒来暑往,春秋交替。
可傅辞洲却把自己永远停在了那年吵嚷的盛夏。
无尽的蝉鸣,阳光灿烂。
祝余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歪头笑着和他说话。
外面蝉叫得好大声啊
第94章 七年后 整整七年,祝余消失得干干净净
七年后。
元洲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祝余刚结束一台手术。
他签好病例,记下时间。
这台手术非常成功,心外科的孟主任主刀,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祝余今天的第二场手术,五个小时下来,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
祝余走出手术室单间,垂眸打开水龙头洗手。
冰凉的水流和缓,从指间手腕坠落而下。
手术器械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一一清洗干净,放置整齐。
深绿色的手术服短袖尖领,口罩的系绳系在脑后,祝余的脸本来就小,现在被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因为熬夜微微发红,低垂的目光里透露着些许疲惫。
抬眸看了一眼钟表,下午五点二十,距离自己下班还有十分钟。
这时间卡的还真是不错。
泡沫洞洞鞋踢开感应门,祝余拿着病例去换衣服。
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再加上医生标配白大褂。
医院内室温恒定,即使现在是二月隆冬,单一件衣服也不是很冷。
他把扣子扣好,检查胸牌,最后拿过病例,回到办公室处理后续工作。
忙碌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祝余划开锁屏,对方备注名叫林巍。
下班没?我在医院楼下,一起吃饭?
祝余的拇指悬在空中,他沉默片刻,发过去一个好字。
谢谢祝医生赏脸。
祝余放下手机,刚起身准备拿大衣,桌上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医院内部的电话,一响起来铁定有事。
他重新坐回凳子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导师的声音:走了吗?
没有,祝余声音淡淡的,老师您说。
急诊送来个病人,现在要送去做搭桥。
祝余顿时明白:好,我这就准备。
病人急诊过来,走的内外会诊,直接送去手术室,估计是突然的病发。
祝余看了看病例,好在病人前些天刚来医院做过检查,现在送去抢救也算赶得上。
他迅速洗了把脸,起身又去了手术室。
病人还没送过来,祝余先进去换了衣服。
祝医生,不下班啦?有同事走过身边问他一句。
祝余抬眸看了一眼,对方是今年刚到医院的规培生裴希。
急诊送了个病人。
他低头换好鞋子,再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口罩,抬手绑在脑后。
孟老师的那一台吗?裴希表情严肃地和他搭着话,最近大手术挺多。
祝余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裴希搓搓胳膊,转头对另一个同事道道:我去,好冷。
全科系都知道他话少,你还凑过去跟他聊天,那人撇了撇嘴,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裴希摇摇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同事问道。
巅峰之上,裴希表情夸张,孤独求败。
同事嗤了一声: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当初我看祝医生简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高考全省前三,名校本硕直博,别人念七年加一年,七转八拿个四证合一,祝医生念七年加一年,博士毕业证件齐全!
裴希两眼放光,俨然一个小迷弟地模样:这还不至于吗?!
我去,这么厉害?同事也惊呆了,那他来这地方干嘛?优秀青年下乡扶贫来了?
不知道,裴希一耸肩膀,大概家在这里吧?
两人絮絮叨叨出了手术室,恰巧再电梯里遇见推去手术室的病人。
这大概就是孟老师的那台?裴希猜测道。
真惨,另一人摇了摇头,又要加班了。
手术室里,祝余正站在门内,积趁着病人还没导致,继续看着对方的病例。
病人是一位老年女性,家住元洲,有冠心病史且三脂过高。
前几天刚来医院做了检查,当时住院观察了几天,没什么事就回去了。
估计是这几天正逢着过年,回去还没几天就突然病发,这才急急送进医院。
祝余一页一页往后翻着,最后停在了家属签名上面。
略微熟悉的字体让他一懵,那一瞬间大脑罢工,直到几秒之后才读取这个签名的具体字节。
傅、辞、洲。
吱
手术室的侧移门从外面打开,祝余下意识抬头,往门外看去。
推车上躺着病人,直接送进了手术室,视线中撞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傅辞洲紧蹙着眉,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祝余的心脏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掌猛地攥住,一瞬间的冲击太过强大,让他顿时有些难以应对。
妈!
哭成泪人的傅蓓蓓被拦在手术室外,钟妍站在一边扶住她,止不住的安慰。
手术台空出来了吗?
有一台刚下了。
耳边响起同事间的对话,祝余飞快眨了眨眼,低头把手上的病例翻回了第一页。
祝傅辞洲愣在原地,只是单单念出一个姓氏。
即使口罩几乎罩住了对方的全部面容,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怎么样傅辞洲都还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