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婠心头一惊,难不成自己的鼻子也不灵光了?
陆太医紧接着陈述,“白附子是解毒的灵药,宫中也常惯用。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生白附子却是毒*药。白附子若炒熟不足两个时辰,则毒性加重…”
白附子的功效,陈婠是省得,但生白附子接触甚少。
安平一副怒不可言的样子,“难怪我们小姐承宠多时,肚子也没有动静,原是有人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陈婠瞥了一眼安平,觉得她今日的话多了些,“听陆太医细说。”
陆太医坐过来,“和这位姑姑所言正相反,生白附子不但有助孕的功效,更有催情之用…但它毒便毒在此处,无色无味,在不可察觉中破坏身子原有的抵抗力,一旦怀娠,便有母子危险的可怕后果。用药之人,心思缜密,手法老辣。”
听完此言,陈婠自是大骇,但她稳下神来道,“想来是膳房弄错了的,如此,可否有劳陆太医去太医院查一查,哪宫曾领过生白附子?”
“这…只怕…”
陈婠抚弄着袖口,“若为难便罢了,我只好亲自去问问。”
陆太医叹了声道,“医者父母心,老臣便帮小主吧。”
安平将陆太医送至外殿,道谢之余,似是自言自语,“皇后娘娘每日都送来,难不成会是她动的手脚么?”
陆太医身躯猛然一震,安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岔开话题。
但陆太医心下已有计较,只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
再次来到正阳宫,是七日之后,皇后亲下懿旨,说东宫陈妃身子大好,该继续侍药。
太子近来忙碌不堪,各地奏报三藩罪行的折子数不胜数,一朝墙倒众人推,三王登时成了罄竹难书的罪人。
是以他几乎没有时间去东宫,即便是皇后,也很难见上他一面。
头几日,为了照顾陈婠的身子,太子特地安排她在重华宫内殿歇息。
但总是闷着躺着,陈婠也忍受不住。
加之封禛更是变本加厉,就连他批阅奏折时,陈婠也要在旁陪着,时不时便将她手儿拿来把弄,或者索性就索取一番。
瞧着太子春风得意,陈婠却大有意见,遂主动请辞,回了玉露阁。
裾坐在文昌帝的卧榻旁,陈婠近距离观察,他枯瘦的脸容上,偶然张开几回眼睛。
神志也不大清明。
时常会没头没脑地向陈婠发问,一会儿是沈儿如何调皮,一会儿又是上书房的老师可有教授书文…
总没多大关联,林林总总说些旧事。
依陈婠的推断,文昌帝口中的沈儿,应就是安王封沈。
据传言文昌帝极其疼爱这个小儿子,但却并未将皇位传给他,其间缘由不得而知。
皇后静静地走进来,打断了文昌帝的话,“陛下又在说胡话,该服药了。”
她凤眼一扫,“去将汤药端来。”
陈婠站起来,正对上太子妃温吞含笑的目光,“陈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已无大恙。”陈婠缓缓擦身而过。
太子妃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如今陈妹妹升了妃位,面子越发打了,凤藻宫的请安也没再去过。”
她这一拉,力道不小。
周若薇身量比陈婠高了小半个眉眼,陈婠任由她拉着,“当日在云光殿,太子妃您自己亲口应允的。”
周若薇笑了笑,将她一松,“快去端药吧,误了时辰,你带担不起。”
从太医院一层一层传过来,到陈婠这里已经微凉,可以饮用。
平素都是皇后亲自过手,淡淡药香飘入鼻端,陈婠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这药中,竟然也有生白附子的味道…
和皇后所赐汤药中的,一模一样。
她定步思量,难道,皇后从前所说的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是除掉自己。
但似乎又说不通,她没有理由害死自己的夫君,文昌帝在,她便是至高无上的皇后,但文昌帝一死,她就只是远离政治中心的太后。
此般想着,就已经入了殿。
内室原有的两枚软榻上,分别坐着皇后和太子妃,没有陈婠的歇脚之地。
太子妃娇弱弱地半倚着,“真个不巧,没有位置了,陈妹妹便站着喂药吧。”
陈婠闷声不语,刚走至榻前,皇后突然发问,“陈妃可是通晓药理?”
陈婠心头一跳,柔声道,“臣妾自幼体健,鲜少生病,对医书并无兴趣。不过,陛下汤药中灵芝的味道,臣妾闻出来了。”
顿了片刻,皇后才缓缓移开目光,“这药中并无灵芝,不懂就莫要乱说。”
陈婠面有愧色,“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本宫赐你的补汤可有按时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