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与驸马和皇上在内室叙话,过了半晌皇上才起身去正阳宫,说是歇息一晚,明日设宫宴,为他们夫妇接风洗尘。
皇上这一走,萧驸马便去沐浴更衣,说是路途颠簸,去后院散散心。
溧阳十分袒护萧驸马,毕竟是自己看中的男儿,自然是怎么瞧怎么喜欢,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好的。
只可惜,在萧驸马眼中,她却未必事事都好。
溧阳梳洗完毕,回到久违的宫中,念及从前父皇母后,不禁一阵子伤感。
用罢午膳,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缠着驸马陪她去皇陵祭奠父皇。
萧驸马被她从睡梦中叫醒,微微有些不情愿,说连日奔波,改日也可,不急在一时半刻。
溧阳登时便使了性子,垂下眼泪。
见状如此,又在皇宫里,萧驸马只好柔声哄劝一番,换了衣服陪她一同去皇陵。
车马经过一座宫舍前,芬芳雅致,雕栏玉砌,文人出身的萧驸马不禁随口便拈来雅句,甚么一潭幽香满径深,暗香徐徐送风来。
溧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毓秀宫是陈婠那狐媚子的地方,不许你称赞!”
萧驸马一顿,“陈婠又是何人?”
“自然是会使手段缠着皇兄的婉贵妃了!”
萧驸马心头一动,不禁往外瞥了一眼,但见高墙内依稀有人影往来,绮思神荡,嘴上却连声附和,将溧阳搂在怀里,“夫人不许便不许,以后自然是一个字也不再提她。什么婉贵妃,今日那么多女子,只见夫人最美,旁人一个也没瞧见。”
一席话却哄得溧阳心满意足,展颜而笑,掉了蜜窝里似的。
那样的貌,那样的身段,若是能俯就亲近一番,便是神仙滋味了…
萧驸马只是那么一遐思,就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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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从皇陵赶回来,正是晚膳时分,溧阳命侍女去合秀宫寻了温淑妃一起用饭。
两人许久不见,仿佛又回到少女时期,但有说不完的话。
晚膳流水筵席一碟一碟地摆上,窗外秋月高华,丝丝缕缕。
温淑妃看出了溧阳有心事在身,便问,“私下里,我不惯称你为长公主,咱们的情谊不是一两日,我也不说虚言,你可是在想念太后娘娘?”
溧阳点点头,悄声道,“我想去看看母后。”
温淑妃面有难色,终是摇摇头,“除非得到皇上允许,你切不可随意妄为,此事有关国体,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后宫里闹得有多么厉害,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溧阳听出了她言外之意,转念一想,后宫里就这么几个女人,“母后的事情也和那狐媚子有关?你不要瞒着我。”
温淑妃似是有难言之隐,便微微扯了扯笑,“太后娘娘事发时,听说婉贵妃也在慈宁宫,但具体究竟和她有无瓜葛,我却是不知的,只知道事发后,婉贵妃身边的婢子沈青桑家的冤案,立刻就被平反了。”
温淑妃字句无心,却点点直中要害,她很明白溧阳的弱点所在。
果不其然,溧阳一听见沈青桑的名字又是一惊,温淑妃只好与她从头道来。
又问起周才人之事,温淑妃添油加醋地一番说辞,末了,她仍补了一句,“当初皇贵妃,如何被降的位分,你可以自己去问…后宫里心照不宣的,必定是婉贵妃使得手段。”
溧阳冷笑连连,“我这才出嫁没几年,后宫里就被那贱人搅得鸡犬不宁,此次回来,我自是要替皇兄好生教训她一番。”
温颜苦笑,拉了她的手儿,“别怪我说话直些,如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你再尊贵也是个外嫁的公主。”
溧阳却不以为然,“她再尊贵也是个外人,皇兄绝不会下手对付自己的亲生妹妹的。何况,若她的丑事天下昭然,谁也护不了她。”
温淑妃貌似担忧地道,“我可以助你,可别太过惹怒陛下…”
“温妹妹你心善,我却不怕她的,”溧阳抱来不满周岁的儿子,撩起胸衣喂食,见温淑妃脸色微红,便道,“不论如何,你要努力生个孩子才能保住地位。”
温淑妃垂着眸子,“不瞒你说,陛下许久都不曾碰过我了,外人看着陛下也来我宫中,可事情如何,只有我自己心中清明,苦也无处可诉…”
溧阳握住她的手,定定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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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风清月朗,陈婠从御书房回来,见一轮满月,便放慢了脚步在花圃中散步。
池中锦鲤缓缓游动,风中桂花香气随风飘飘,端的是良辰美景。
手执溪纱团扇,坐在池边的木亭中赏月赏花,沈青桑陪着她轻声说话,陈婠忽然问,“前些天,陛下说瑞王爷进宫,可你却十分狠心,一面也不见他。”
沈青桑心中恻然,避开话题,“奴婢身份卑微,攀不上皇家的高枝。”
“瑞王此人,本宫有所接触,表面风月,实则倒不像是个荒唐之人,能和陛下亲近,必不是庸碌之辈。”陈婠不会勉强她如何,只是客观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沈青桑绞着帕子,夜风淡淡地吹,她道,“夜风凉,奴婢回宫替您取件披风过来。”
陈婠心知她性子倔强,当年先皇时那一桩案情,自然不会轻易放下的。
沈青桑一走,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便在此时,面前小径中忽有脚步声传来。
陈婠以为是沈青桑折了回来,便也没多在意。
岂料一道温文俊秀的声音响起,“夜来无眠,不想能在此地偶遇贵妃娘娘,实乃微臣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