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打量她一眼,慢条斯理道,“要不是她,落水的人就是你了,且她还为着你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人情可不小。咱们家是肯定得有所表示,否则岂不叫人寒心。少不得邓家官位能往上挪一挪,邓氏若有要求,只要不过分的也得应了。再有经此一事,外人总会看在咱们李氏的份上高看邓氏三分。”
“除此之外,邓纤还有了一个顶顶好的名声,日后一家女百家求啊!她如今还待字闺中,如此拼命,想来也为了自己的姻缘吧!”李昭语气突然一变,“怪不得敢黑着心肝把我往冰窟窿里推又大义凛然的救我,还把自己掉进去,如此大费周章,果然所图不小。”说到最后,眼中一片冷厉。
纵是李曦已隐约猜到小邓氏做鬼,闻言依旧攥紧了拳头,米分面含煞,捶几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谁给她的胆子!”恨得李曦生剥了她的心都有。
看李曦这样,李昭反倒不这么气了,凑过去给她抚背顺气,“阿姐别为这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咱们家的人是那么好设计的!”
“你当如何?”
李昭犹豫了下,不死心地问道,“把真相说出来成吗?”分明是小邓氏绊了她一脚,还怕她摔不准方向,又推了她一把!李昭要是真个六岁娃娃,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也许吓懵了注意不到,可惜她不是。
李曦摇了摇头,当时在场那么多人,有几个没听见小邓氏大喊一声,“六娘小心!”之后把李昭推到一边,然后自个儿就摔进了湖里。其中经过别说远处的人,就是身边的古尧都一脸唏嘘的对李昭感慨多亏了小邓氏她才逃过一劫。
“你说了,可能一部分人会信你,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哪怕信你所言属实,但是他们依旧能以最大的恶意编排出忘恩负义、倒打一耙来,你莫不是真以为陇西是咱们的一言堂不成。最后就算真的证明是邓纤心怀不轨,但是咱们家也得徒惹一身流言蜚语,与邓纤较真这个,实为下下策。”何况没有有力的人证物证,这种事最是说不清,稍有不慎六弄得一身骚。
李昭懊恼,气得连喝三杯水才压下了火,她也明白这事争辩起来便成了罗生门,否则当场就嚷嚷出来了。这么一问,实在是心有不甘,盼着能有惊喜。李昭瞎了一声,郁闷,“这救命之恩我还是欠定了!”这人情欠的是还众所周知,为名声计也得有所表示,这哑巴亏吃的再没有更恶心的了!
忽的李昭一拍案几,跪直了上半身,“做她的春秋大梦,等过上一年半载这事情淡了,寻个由头把官职撸了婚事搅了,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去。中间还能弄些事情,让人瞧瞧邓纤挟恩自重,贪得无厌的嘴脸,到时候谁能说我们忘恩负义。”
要是一个不慎,她就真掉进去了,她才多大点身体再好这么一冻一个不好小命就没了。她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小邓氏想从她身上刮好处,她就能让小邓氏死去活来。至于亲戚情分,他们家亲戚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被人欺到头上了还要顾忌,顾忌的过来吗?何况她和小邓氏真没什么感情,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见到李昭眼中的寒芒,李曦一怔,须臾之间妹妹就反应过来,李曦不知是该欢喜还是……
李昭脸色一白,立马收敛神色弱弱道,“阿姐……”
李曦难掩愧疚的开口,“是姐姐没用,护不住你。”到底自幼失母,他们再疼爱终是有所不及,以至于阿昭小小年纪就有此心思,人都说她懂事识大体,可她如阿昭这年纪根本无此谋算。
李昭心下大定,她真怕李曦恐她太刻毒。李昭偎进李曦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蹭蹭她的脸,撒娇道,“姐姐最好了,把我照顾得多好,你看我又白又嫩又圆滚滚的。”
李曦噗地一声笑岔了气,点着李昭的额头嗔怪,“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可算是笑了,李昭捂着额头也笑。
李曦一回府就命人把府上最好的郎中连同满满一车药大张旗鼓的送了过去。李昭心塞,却也知道这是必须的,门面功夫必须做。
外出归府,一群人都去向长辈请安,崔氏见她们早早回来,早就担心了,一问之下大惊失色,后怕不已的搂着李昭,“还好没事,要不你叫曾大母怎么活啊,伺候的人是干嘛,就是这么照顾主子的,给我拖下去打死。邓纤那里,咱们阿昭今儿多亏了她,可要好生谢谢她。”
李昭伸手拿帕子给她擦泪,“曾大母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原也不是下人的错就是我贪玩罢了,他们都是打小伺候我的,阿姐已经罚了他们三个月的月银,您就饶了他们吧。”
崔氏正是心疼她的时候,听她一求情也就罢了。
“邓家那阿姐已经使人送了郎中并一车药材过去。”李昭又补充。
崔氏赞同的点点头,“很该如此,”转脸吩咐阿常,“取一匣子新送来的东珠,挑些上好的首饰和鲜嫩的绸缎你亲自送过去,她们救了阿昭,这谢礼可不能薄了,再择一吉日设宴款待他们。”
李昭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感激的模样。
崔氏对邓氏印象不错,所以姐妹俩在车上就商量好,不告诉崔氏实情。崔氏对三娘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而邓氏是三娘外家,休戚相关。她们不能确定崔氏会不会维护,所以干脆就不告诉她,也免得老人家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