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喂他吃药。”
“对对对。”孙芷慌忙捡起地上的药瓶,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喂着孙远扬服下。那药倒挺管用,孙远扬刚喝下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脸色就好转了许多。
孙远扬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死了,真的是差一点,那种窒息的感觉现在还清晰的留在脑海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却感觉到一股气流冲进了他的肺部,复苏了他的呼吸。
他躺在地上,脖子僵硬的扭转,就瞧见秦惜累瘫了的模样。她此时衣裳尽湿,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看上去分外狼狈。孙远扬的的心境异样的平和,甚至对秦惜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病没有人治得了,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这一次病发来的迅疾又猛烈,他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竟然被她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秦惜回以孙远扬一笑,她笑的却异样艰难,方才那一柱香的时间,是她这辈子最专注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顾不上男女之别,不过幸好……人救回来了。
秦惜庆幸自己以前喜欢翻爹爹的书房,爹爹书房里的书她每一本都看过,唯独对这个心脏复苏的方法最记忆深刻。
因为书上说,要想救这类病人,必须口对口的渡气。她当时就想肯定是假的,哪里会有这样救人的法子。却不曾想,她有一日竟然真的用了这个法子救了人。
秦惜腰部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嘴角却无声的扬起一抹笑。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孙芷喜极而泣的呜咽声。
孙芷不敢挪动孙远扬,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秦惜身上。秦惜这一躺便躺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是濒死的鱼又被放入了水中,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此时孙远扬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自己也能动了。
他撑着地坐起身子,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红。
此时的他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腰部的腰带也松松垮垮的落在地上,他敢肯定,如果他就这样站起来,亵裤一定会掉下来。
“哥,脸红什么啊,要不是解了你的衣裳和腰带,表姐都救不了你。”
孙芷伺候习惯了孙远扬,知道他这会儿没力气,亲自动手给他捆上腰带,又替他掩好衣裳。随后两个人合力把孙远扬扶到了床上。好半晌,三个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孙芷才请教秦惜,“表姐,你方才用的法子能不能全都告诉我,以后如果哥哥再发病,可以让身边的人知道怎么救他。”
秦惜苦笑,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瞧着孙远扬转好的脸色,她心下也十分欣慰,低声和两人道,“其实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医术上记载的,方才我瞧着表哥发病的样子和医术上描写的十分相像,就用那法子试了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一转眼瞧见孙芷渴望的眼神,秦惜不由得道,“那本书应当是找不到了,不过我还记得那书上的内容,等会儿我拿笔墨抄给你们吧。”
“别等了,现在就抄。”孙芷立马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笔墨纸砚,她飞快的研磨,研好之后就把毛笔交给了秦惜,“表姐,你快把那法子默下来,我多看几遍熟悉熟悉!”
秦惜瞧着孙远扬,孙远扬温暖的笑笑,秦惜知道孙芷这是太关心孙远扬了,她也就不多说,走到桌子旁边,从孙芷手中接过毛笔,循着记忆里的内容尽可能完整的默写了起来。
秦惜再一次庆幸她因为好奇,当时多看了几遍,所以记忆十分深刻,默写下来也不费力气。很快,她就写好了,一股子墨香散出来,孙芷抓起宣纸,小心的在空气中摇晃着宣纸,让上面的字干的快一些。
“表姐,你的字写的真好看。”宣纸干了,孙芷才看到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忍不住对秦惜大为赞叹,“这字写的太好了,比我见过的小姐们写的都好。”
“哦?”孙远扬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也有意让气氛变的轻松些,便含笑对孙芷招招手,“拿来我看看。”
孙芷几个箭步冲过来,把宣纸放在孙远扬面前,“看吧看吧,是不是很好?”
孙远扬瞧见那蝇头小楷的时候也微微愣了愣。都说观字如观人,秦惜的字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字那般娟秀,而是清淡中带着几笔浓墨,字迹刚劲有力,挺拔如松,挥挥洒洒。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芷儿没有夸张,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字。
不仅有形,还有魂!
孙远扬目光中小楷上移开,落在秦惜的身上,眸子里藏着一抹疑惑,这样的字没有十多年的时间根本就练不成这样,难道惜儿表妹竟然从一两岁就开始练字?
一两岁能捏的住笔吗?
他哪里知道秦惜其实是从三岁开始练字的,她前世活了十五年多,一共练了十二年,接近十三年的字,而且重生之后也从未停过书写,每每都喜欢抄写佛经,所以自然比旁人多了些功力。
孙远扬又看起了字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指尖微微收紧,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染上一抹晕红。
这上面写,救人之时要口对口的渡气,还要用力捶打他的左胸位置。这样一想,孙远扬立马感觉到左胸处一阵微痛。
难道……方才惜儿表妹竟然是这样救他的?!
她为了救他竟然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顾……她可知道,若是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容恒不懂事也就罢了,简亲王妃却不可能接受一个和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的儿媳妇……
孙远扬紧紧的抿着唇,心中异常复杂。感动有之,心疼有之,心酸有之……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表哥,你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先出去了。”秦惜从凳子上起身,看到孙芷也起了身,她连忙摆摆手,“芷儿,你在这里照顾表哥吧,等表哥没有大碍了再回去。”
“……好。”
兄妹两看着秦惜离开。孙芷握住孙远扬的手,一脸的心有余悸,“哥,你这次吓死我了,表姐救了你的命,以后咱们兄妹两个都要好好对她。”
孙远扬瞧着秦惜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收回视线,垂下眼睑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
秦惜故意没让孙芷跟着她一起出来,是因为她有事情要处理。
其实不用她说,赵嬷嬷就已经等在了外面,看到秦惜从屋子里出来,赵嬷嬷慌忙上前,“小姐,表少爷怎么样了?”
“现在没事了。”秦惜拉着赵嬷嬷走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面容微寒,“赵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芷儿才走不到一刻钟时间,表哥怎么会突然发病?还有……表哥屋子里的冰块去了哪里?!”
“小姐,您不来找老奴,老奴也是要去找您说道的。”赵嬷嬷面色悲愤,沉痛的道,“您和表小姐刚走没多久,老太太就收到冰窖那边的消息,看到表少爷屋子里的几个冰桶。老太太当即就带着王嬷嬷来了表少爷的院子,还和表少爷说了一通话,当时老奴不在跟前,不知道老太太究竟何表少爷说了什么,等老奴接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太让几个粗使婆子把冰桶又给搬走了。老奴身份卑微,不敢顶撞老太太,等老太太一走,老奴就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泡进去查看情况,就瞧见表少爷突然发作了病情,直接从床榻上滚到了地上。老奴没办法,只好赶紧跑去通知您和表小姐……”
秦惜听完,一张脸已经阴沉如水。
她死死的捏紧拳头,用力之大,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老太婆来找表哥能说什么话?!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好话!表哥这次发病和老太婆绝对脱不了干系!
秦惜原以为老太太虽然脑子不好使了点,还不至于拎不清,如今看来她不止是拎不清,脑子还有病。
且不说表哥是舅舅的孩子,于情他身体不好冰块应该先仅着他。于理表哥是江南布政司的儿子,若是出了事情,她一个老太婆担当的起?竟然为了几块冰做出这样的事情。秦惜咬紧牙关,真想给这死老太婆几巴掌!
“二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老奴看表少爷这边如果没有冰块……恐怕真的不行。”赵嬷嬷十分忧心,孙远扬是她看着出生的孩子,她也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