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见过此物之后便十分动心。”李橪知道祖父是在哪里看到木车,今天请人的目的是什么,对两位更是发自内心的推崇。
木车一路未停直到进了花园,前面压杆之人才停下,李橪先下了车,做了请的姿势。三人跟在身后,欣赏贤王府内花园的景色,八贤王将宴席摆在花园中的暖棚里,吴岱栂在外面打量着,心里感概权贵和百姓就是不一样。百姓有个棚子便觉得很了不得,权贵干脆弄了个玻璃棚子,里面种得自然也不是菜,而是珍贵的花草。
进了暖棚,便见八贤王正坐圆桌前,两人忙带着庆丰给八贤王行礼,八贤王挥了挥手,“不用整那些虚的,起了起了。”说罢招呼他们过去坐,李橪笑着引三人入坐,侍从很快便送上开胃的小菜,接着便三菜一汤,并没有整过一桌子菜,让人看着便无从下手。在心里对八贤王的评价高了许多,八贤王在外人看着或许是不着调之人,可吴岱栂却觉得他是性情中人。桌上没有酒,也没有一边吃一边聊,等菜汤撤下,点心和水果上来之后,八贤王才开了口,“说说,本王院子里的小车如何?”
“有许多可以改进之处,比如可以加个盖子,天气不好时,可遮风挡雨。”林继善讲得很直白,家里院子中的小车是吴岱栂给孩子玩的,便图个简单,八贤王府的看着便是府里的主子们都要忙,那么车要做得更精致一些才行。
“轨道太单一,可以弄三轨,四轨,设阀,并轨变轨,这样每个院子都可以安置一辆车。”吴岱栂接着林继善的话开口。
“这个好,之前本王便觉得有问题,除了车子没个遮挡之外,便想车用着也方便,可若是大家同时用就不方便了,此物刚出,宅内之人总归图个新鲜想要试上一试。”八贤王拍手大笑,说完指着李橪,“本王听着皇上的那帮儿子全跑去军营了,你现在闲着无事,不如就教教本王的孙子,让他的脑子开个壳,别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本王听着头疼。”
“这……”吴岱栂不知要如何接话了,李橪至少也有十五六岁了,早就启蒙过,也有自己的先生,让他跟着自己学,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单说李橪会不会同意,想不想学,李橪的先生会不会同意,虽说是八贤王指派的,可那位先生会认为是他抢了学生。
“李橪愿跟着林大人学习。”李橪非常恭敬的向吴岱栂行礼,“先生也知此事,对李橪跟着林大人学习十分赞同,先生本想跟着一同学,恐林大人不收。”李橪在此之前便知祖父的意思,之前也考虑了良久,也和先生提过,当时先生长叹口气,他还以为先生是因为他跟着林大人学习而不满,却不想听到先生本有心思和林大人学习,只是一直羞于自己的年纪,不好舍脸上门,林大人若是收了还好,他顶多是受同辈之人笑言几句,若是被拒,不但毁自己名声,也有损林大人的名声。
吴岱栂愣了一瞬,苦笑着摇头,“不知那位先生今在何处,在下着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至于学业,倒是可以互相学习。”能给王孙授业的先生绝对不是寻常之辈,他若干收,外面不定怎么传,虽说不在意,可也要注意一二。
李橪未见吴岱栂有不喜之色,看向祖父,八贤王点了点头,李橪便去寻先生过来。八贤王看向庆丰招了招手,“本王和小娃子也算是忘年之交,以后常到府上坐坐,至于本王的孙子,本王会跟皇上提过之后再送到贵府,不必多虑。”
林继善暗暗握紧吴岱栂的手,吴岱栂无奈只能应下,只能希望皇上不同意,可他清楚可能性不大。庆丰看了看八贤王,又看了看爹亲,并没有动,只是老实的坐在父亲身边,冲着八贤王乐了一下。八贤王也不在意,他要说的都说了,虽说宫里的那位是当政者,可别忘了,这江山是姓李,李家之人不登顶,也是为其更稳坐江山而努力,断不能拱手让给旁人,更不可能给旁人太多的机会。吴岱栂若是知道八贤王想什么,只能摇头,他不能说八贤王所想不对,却也不能说绝对是正确。
李橪的先生很快便到了,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许是过来的路上李橪已经讲明,先生见到吴岱栂有些激动,想要行礼被林继善拦了下来,再三说明只是互相学习。“先生当真做到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之本。”
这哪跟哪啊!吴岱栂无奈的说了些自谦的话语,互相恭敬了一番之后,两人定下可将不明之后,交给林继善,由他做中间之人为两人传书。至于李橪因未经天子允许,便将他跳过了。林继善自然乐得应下此事,别看先生瞧着年轻,却是比父亲还早一届的状元——王玄旻,做了几年官之后便辞官授业,在京城办了个学堂。
从八贤王府出来,吴岱栂才松了口气,他没搞懂八贤王何意。林继善摇头,皇室之中,八贤王行事最为古怪,也最让人摸不清头脑。“若是皇上同意了,就当是学生教着便是,若不同意,也不是你不为之。”想想,估计不太可能不同意,八贤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对皇上都敢动棍子,皇上能不同意吗?这么一想,林继善苦笑,“到时让庆丰也跟着学,懦咪小言兑言仑土云就像你之前说过的,有些事不是以后要做什么,而要让他分得清五谷,知百姓之所需。”
庆丰握着爹亲的手,听着父亲的意思,以后他也要跟着爹亲学习,心里很是高兴。马车行至府前,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见是少爷一家,便忙走上前,“少夫人,有位刘大人一直在府里等着您,这会儿老太爷和老爷都在前厅陪着,您和少爷快些去吧!小少爷让小的送去休息。”
刘大人?哪个刘大人?吴岱栂奇怪,转头看向林继善,林继善也摇头,不管是哪位大人也找不到吴岱栂的身上啊!“去看看便知。”
两人到了前厅,林继善见着刘璲之大人后,便知他为何来寻吴岱栂了。这位被皇上强扣上督建之名的大人,最近可是常跑工部,时不时的还会进宫找皇上闹着要辞官回乡养老。
☆、第164章 一□□
闹着要辞官的刘大人,没有一次得到皇上的应允,皇上挺烦刘大人动不动的就上折子,却也知道刘大人很尽职,清官一位,在朝堂上有说话权,还不做拉帮结派之事,算得上是忠臣,皇上怎么可能会放他回乡。如果刘大人有上诉任何一个问题,皇上都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留人。刘大人气得不行,可也不能真跟皇上对着干,事得办,他清楚此事办得好是利国利民,流芳千古,也明白此事单凭他一人绝对不行,思来想去,便上了文府的门,要见的自然便是天智者。
吴岱栂听了刘大人的来意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他和三王爷讲得不是很清楚,怎么兜兜转转的又到了他这?图也画了,制作的原料也提了,怎么还要他出面?也不知是因为觉得麻烦,还是因为怀孕心思烦燥,还是今儿有些累了,吴岱栂这会儿心气有些不顺,说起话来便有些刻薄。客厅里上至文老太爷,下到林继善都愣住了。文老太爷心想,刘大人什么时候得罪了外孙媳妇?林继善觉得媳妇是因为怀孕外加累着,再说媳妇办事绝对不会话说一半留一半,既然跟三王爷讲了,绝对是讲得明白,今儿看八贤王院子里的木轨便明了,怎么到了刘大人这里便是办不好,还是说刘大人是故意难为媳妇?
刘大人被吴岱栂气得不行,甩袖子走了,连夜又写了一封辞官的折子,折子里将吴岱栂一痛狠批,什么目中无人,什么无教养的全数用上。折子到了皇上手里,气得皇上扔到案上,想了想便要用玉玺。“朕感念忠臣用心,本是一桩美事,偏办成这样,不如就由他去罢。”
要说刘大人的折子递的着实不是时候,此时八贤王正坐在天子的御书房,若说八贤王跟谁最不对付,便首数刘璲之,他打皇上怎么了,他教育侄子有什么不对,难不成看到侄子办错了事,就因为他是天子便要由之任之?那叫害人,害得还不是一人,是全天下人。刘璲之便借着此事连天的上折子,又是应削王位,又是什么为老不尊,尊他奶奶个嘴。“哼,本王看着他就是没用心,怎么本王就能把木轨铺满院。”八贤王冷哼一声,“那车子倒是个好玩意,林吴氏也是个不错的,断不会像酸腐之辈写的那样,什么目中无人,本王看着目中无人的便是他。”
“皇叔当真在院子里铺了木轨?”天子清楚八皇叔对刘璲之不满,也不便说什么,刘璲之是个清官,也算是尽职,可这几段时间,刘璲之也不知是仗着他不会同意辞官,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连着写辞官折子,便让天子对其感官不怎么好了,“可是有林吴氏从旁教导?”
“就是看着林吴氏院子里的木轨所想,哪有那么难,要不本王怎么说那姓刘的酸腐不用心。”八贤王摇头,“林吴氏昨儿去府上,倒是提了些意见,不过那也是东西摆出来,本王记着当时林吴氏可是给老三画了图,怎么老三没拿出来?”
“朕交给工部了。”天子对刘璲之的能力开始怀疑了,听着八皇叔的意思十分的简单,不就是将木换成铁,不应该难到还需去寻林吴氏问个究竟,工部的那帮人干什么吃的,这么简单之物便做不出,养他们何用之有。“去把工部的人给朕叫来。”天子扫向一旁候着太监,太监忙退了出去,在心里摇了摇头,刘大人怕是要遭殃。
八贤王不会管天子如何处置人,只是提起昨儿跟林吴氏说的事,“本王要把长孙送去跟林吴氏学习,皇上看着如何。”
“李橪今年有十六了。”天子算着八叔家长孙的年纪。
“怎么了?皇上是觉得本王的孙子年纪大了?皇上没听过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八贤王不乐意了,“本王若不是落不下脸,也要跟着去学。”
天子无奈苦笑一声,他也没说不同意,八叔的性子还是越发的急了,“朕是想说不如让几位皇叔家的孩子都跟着去学,每天让林吴氏讲一个时辰,中间休息一会儿,林吴氏是有身子的人,不能讲太久。”
“成,就这么定了,等林吴氏生了孩子出了月子,由一个时辰变两个时辰。”八贤王见皇上同意,立刻拍了下手,“回去本王便让李橪去送先生礼,还有那姓刘的酸腐,留着也是碍眼,就是打发了,也别整了闲话来,自己无能还要咬别人一口,什么玩意。”
天子没说啥,就算有自己的考虑在皇叔面前也不当说,跟着皇叔又扯了一些闲话,当听到王玄旻和林吴氏结交,互相学习,天子在心里长叹一声,王玄旻能看出的用意,怎么刘璲之却……摇了摇头,天子给刘璲之冠上不堪大用之名。
授业一事最快要也等到下月初,圣旨好下,总得让林吴氏有个准备的时间,对什么时候去学,八贤王没意见,反正圣旨讨到是行,在工部的人来之前,八贤王满意的走了。工部的人进了御书房,听了天子的问话之后,觉得无言,他们一直在赶,现在朝廷上下就属工部最忙,刘璲之是督建,督建是啥,不就是监督建设吗?东西还在生产之后,图纸工部绘出来了,结果完全不通的刘大人,不是说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对,在工部里得罪了一大帮人,这次的建设中,有几位是跟着林大人去过四县,对林大人的意图可比刘大人了解,那几位不服,便问刘大人有何好建议,刘大人又说不出来什么,惹得那几位连理都不理刘大人。刘大人也是好学的,也不知跟着学了二两半,便去那几位充学识,把几位气得差点落挑子不干。
“刘璲之啊刘璲之,让朕说他什么好。”天子摇头,工部大臣说得到底是不是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推算着刘璲之是有心想要认真干,却没有把要学的学全,惹恼了工部不提,还跑到林吴氏那里自找骂。“行了,你也别觉得委屈,此事重大,刘璲之只是督建之臣,再指手划脚,便让他去做学徒。”
吴岱栂收到圣旨时长叹口气,还以为能休息了,文老爷子摇了摇头,把外孙媳妇叫到书房去,给皇子授业和给王孙贵族的孩子授业不同,他得给外孙媳妇提点一二。
家里一老,如有一宝,尤其还是博学老人,更如宝贝。吴岱栂跟着文老爷子学了很多,虽然学不懂腹黑学,但是拖字决还是学到一二。圣旨上只说让他做先生,又没说现在就做,做先生怎么着也得先备备课,备课总不能只有一门,他是不可能教文学,教个abc还是可以的,再来些数学,物理,化学是不太可能,主要是没有多少可以举的例子,火药可以算上,其实生活里有很多的化学用品,只不过他不清楚,总不能指着粪说里面有化学成份。
教abc是有私心的,吴岱栂一直想把外出游学的事弄起来,不管外面现在发展的如何,不能拘在前面,不知外面如何,哪怕他知道自己abc水平不怎么着,可怎么着也得让王孙们知道是啥意思。写写划划,吴岱栂觉得压力很大,他能教abc,王孙们愿不愿学还是个问题,那些老八股们若是知道会不会写个折子参他一本?其实参不参,他不介意,就是怕天子不理解,唉,做个先生也不容易。放下笔,吴岱栂又叹了口气,决定趁别人没参他本前,先写个折子问问天子的意思。
天子是啥意思,吴岱栂尚且不知,看着李橪拎着拜师礼到来,想到的问题绝对不是在场人会想的,吴岱栂觉得后世老师们收家长的礼,时不时的还会暗示家长送礼绝对是从古代传下去的。管家把李橪送来的礼收下,这礼不收不行,李橪的身份摆着,又有圣旨跟着,礼若是不收便是抗旨。礼送上之后,李橪开口提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跟着学习,而是为何灯会亮。“自从装了电灯之后,学生便一直考虑这个问题,问了很多人,也去了工部,他们也说得不是很清楚,学生想请先生解惑。”
吴岱栂乐了,学生不是他教什么,对方点头就行,能问出问题来,才是真正思考了。吴岱栂给李橪讲了一些如何发电,如何再通过电让灯发亮,电还有很多的用处,只不过现在没有过多的人研究。电给人方便的同时,也带有危险性,过高的电压会电死人,可以说能杀人于无形。
李橪还是第一次听说电能杀人,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向吴岱栂,“电居然是此等危险之物,为何学要用?”
“因为电带来的方便远比它的危害要多,所以要用,当利大于弊时,当是选利,为了让弊端降得更小,便要学会更多防范和降低事故的方法。”吴岱栂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他教,李橪应该懂。
☆、第165章 一六五
在这个时代呆得越久,吴岱栂越有一种缺人才的感慨。人们的思维方式固步不前,哪怕是指明了方向,很多事仍得指一步才走一步,不指便不走,这让吴岱栂觉得非常的疲惫,他把电弄出来了,电灯也有了,可没有人围绕着电,让它发挥更多的作用,大家接受新鲜事情的能力很快,可转眼便有一种理所应当,没有人去研究其背后有什么意义。也不能说所有的事都是指一步走一步,比如军火,便是让吴岱栂着实意外,也许是有专人盯着,也许是觉得军强则国稳,总之军火的发展着实出人意料。
从最早的竹管,到现在的地雷,从像炮仗似的需要点火,到现在可以从竹筒中发射,吴岱栂看着有点像竹制的气管子似的东西,内心有一点点的疑惑,这是最早的手枪?还是缩小板的炮?唯一遗憾的这东西是一次性的。“可以用其实东西试着替代竹。”东西是先进了,可怎么就不能将竹制改成别的,在心里又一次长叹气,吴岱栂忧郁了,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已经开始改进了。放下四王爷递过来的东西,吴岱栂并没有去问这东西叫什么。
“听着三哥讲了铺设轨道的事,本王便跟工匠们讲,试着其它的东西代替竹制。”四王爷并没有看出吴岱栂的异常,正为有了些的武器,还被吴岱栂认可而有些小兴奋。“听说皇兄让你给孩子们上课,到时也把本王家的算上。”
“四王爷,臣只打算收五名学生,择优录取。”吴岱栂把这两天思考后的想法道了出来,“臣的身子不利爽,而且学生是贵精而不贵多。”吴岱栂昨儿便把折子写好,他觉得不能收死脑筋的学生,至少也得像李橪那样能动脑子想问题的人,如都是只知学,而不知思,那么随便收一个,转天便让学生去复述便成。吴岱栂的想法和文老爷子提过,文老爷子觉得希望不大,便是他和外孙媳妇相处久了,接触新的东西,仍不知通过东西想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