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陶将后脑勺贴在洗手台上,赖定不动:“妈,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你这孩子!生了病不去医院这是什么道理?”白梓岑干脆陪梁语陶一同坐在地上,跟她讲理:“你看你,不分白天黑夜的嗜睡,连饭都不吃。难得给你端碗粥,你还没吃就吐了。这不吃不喝的,铁定是要生病的!”
“妈,我真的没事。”梁语陶扶着脑袋,苦口婆心地劝白梓岑。
白梓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地想带梁语陶去医院。她也顾不得听她说话,只自顾自地说:“你说你又不是怀孕了,嗜睡加呕吐,倒还算是正常。你现在年纪轻轻的……”
话音未落,白梓岑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怔住了。
她年愈四十,又是两个孩子的妈,哪里不懂怀孕加嗜睡的症状,就暗示着怀孕。可是医生早就无情地宣判过,照梁语陶的身体状况,怀孕的可能微乎其微。白梓岑想穿了脑袋,也总很难绕到这里去。
白梓岑不敢笃定,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陶陶,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梁语陶决计没有想到,事情会暴露地如此之快。
白梓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像是在审视犯人。梁语陶不敢囫囵吞枣地糊弄过去,只好和盘托出:“两个月没来了。”
“是不是……怀孕了?”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白梓岑以最快的速度买来了验孕棒,递给了梁语陶。梁语陶在卫生间折腾了好一会,才拎着一根双条杠的验孕棒走了出来。
当那两条杠,鲜红的竖在白梓岑的面前时,她脑袋里轰地一下就空了。
对于梁语陶怀孕,白梓岑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思来想去,也只寻思到了一个人头上——谢绍康。梁语陶喜欢谢绍康一事,白梓岑一直是知道的。况且,以白梓岑对梁语陶的了解,除非她自己喜欢且愿意,否则应当是没有人能够强迫她的。
于是,思绪百般回绕,最后绕到了谢绍康这个症结之上。可偏偏就是这个症结,让白梓岑犯了难。
她前几个月前才刚听梁语陶说,谢绍康已经准备向初恋女友赵子妗求婚了。现如今梁语陶怀了孕,出了这档子事,她一时间倒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白梓岑平日离虽是做人柔软懦弱些,但在女儿梁语陶这桩事情上,她可是坚硬顽固得很。
白梓岑担心梁语陶累着,扶着她的手将她带出卫生间。待将她安顿在床上后,白梓岑才沉着嗓子开了口。
“孩子……该不会是谢绍康的吧?”
梁语陶怀着心思,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白梓岑解释,孩子的父亲是曾亦舟。她哑着嗓子,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梓岑见状,只以为女儿是默认了。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误会着对方,谁也无从解释。
梁语陶低垂着眉眼,不言不语。白梓岑心想,梁语陶大约是因为谢绍康即将迎娶他人,才心有不悦。再加之现如今梁语陶又怀了他的孩子,谢绍康如此行为等同于是抛妻弃子。
白梓岑不由地心疼起女儿来,她稍稍往梁语陶身边靠了靠,探手按住她的脑袋,往怀里送:“陶陶,别担心,万事有你妈我给你挡着。实在不行,还有你爸、你弟、你爷爷给你帮衬着,多一个孩子而已,我们梁家还是养得起的。”
“妈……”梁语陶低喃一声,泪水不自觉红润了眼眶。
从小到大,无论梁语陶闯过多少的祸事,父母总会义无返顾地替她背起来,这大约便是亲情了。
胸口有些微潮的湿意,白梓岑意识到那是梁语陶的泪水,不由心疼:“乖,哭什么,有妈妈在呢。”
白梓岑淡笑着,抚摩着梁语陶的发心,温声说道:“你妈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再算上常年帮助失孤家庭找回孩子,也算是积了点功德。不过为了我家陶陶,这点功德倒是宁愿损了。这谢绍康虽然即将订婚,但以你爸的手段,稍微动动手指,要让他结不成婚,有的是法子。你现在先别担心,只乖乖安心在家就好。想让他娶你,多得是办法。”
“我什么时候想让谢绍康娶我了?”梁语陶忙不迭地从她怀里挣出来。
“这孩子都是谢绍康的了,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
梁语陶这才意识到,她和白梓岑是互相误会了对方的意思,闹了岔子。她破涕为笑:“妈,且不说谢绍康和赵子妗的婚礼早已经泡汤,再说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白梓岑以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梁语陶见瞒不住了,才只好浅浅低垂着眼睑,慢条斯理地对她说。
“是……曾亦舟的。”
“小舟?”
梁语陶静默地点了点头。
白梓岑的嘴巴张得老大,险些要从下颌处掉下来。她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辨不清喜怒。此时,梁语陶正忐忑不安地等着白梓岑的审判,却听得她猛地拍了一记大腿,“噌”地一声从床沿口弹了起来。
她拍手称快,眼底有止不住的惊喜笑意:“这可是好事,陶陶你现在安心坐着,我去打个电话让你爸赶紧回家,顺路去远江大学捎上你弟,我们一家人得好好开个家庭会议。”
“妈——”
梁语陶急忙去拉白梓岑,然而,不过片刻功夫,白梓岑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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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各不吭声。
管家识相地带着帮佣的人退避到庭院里,于是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梁家四口人。当家主人梁延川坐在主座上,而梁语陶则是缩在餐桌最末尾,像是个等待宣判的罪人。
“小岑,这么心急火燎地把我找回来,又是怎么了?”梁延川语气稍显不耐烦,但看向妻子的眼神宠溺依旧。
梁景初在一旁附和:“是啊妈,我课才上到一半,就被我爸夺命似的拎回家了。给我们讲课那教授本来就是我爸的徒弟,见我爸进来还毕恭毕敬的,硬是停下了课,挥手嘱咐我们路上小心。你见过谁逃课这样的?我看照这模样,下周再去上课,同学们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眼光看我了。”
白梓岑独树一帜地站起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好好好,停停停,别说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什么?”父子二人不约而同。
白梓岑绕到餐桌末端,按住梁语陶的肩膀,眼神愉悦。而反观梁语陶,则是恨不得自己能有缩骨的功力,蜷缩成一小团,最终在家人灼烫的视线里溜之大吉。
“陶陶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