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瞳孔里,有些细碎地无奈:“那你今天怎么还是中招了?”
“大概是因为亏欠,所以不忍拂逆她的任何意愿。所以,她让我上车,我就听话地乖乖上车了。”
“为什么是亏欠?”他走上前去,替她掖了掖被子,动作轻柔。
她笑笑,趁他不备,顺势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颈。她的声音有点轻,类似呢喃:“因为……我始终觉得,是我亏欠了她。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明知道,比起她,我生活富足,家庭美满。而她,却一无所有。”
她喉头发涩:“可明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是义无返顾地,把她唯一的你,也一并抢走了。”
耳旁忽然传来他的笑声,幽幽地,带着点细微的温柔暖和。
“傻瓜。”
他揉揉她的发心,像是在爱抚心上的宝物:“爱情里从来没有亏欠,况且……我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一星期后。
梁语陶额头上的擦伤已经结痂剥落,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应当是过几天就会消退的模样。
在周丽的一手操持下,音乐教室已经如火如荼地办了起来。授课老师大多都是些音乐学院的在读学生,偶尔有大学里的课程冲撞,梁语陶和周丽也会代替他们,亲自给音乐班的孩子们教几节课。
前几日,一位老师请了假,正巧梁语陶在家闲着无聊,就自告奋勇地申请顶替。
可偏偏梁语陶现在怀了孕,挺着个肚子来去不方便。加之前些天她与姜瑶发生了车祸,曾亦舟更是不敢轻易将她的安全假以他人之手。于是乎,来回音乐教室的所有路程,均由曾亦舟一手包办了。
是日,结束了音乐教室一天的课程,梁语陶甚是有些疲惫。等学生们一一与她告别,离开教室之后,她才将门反锁上,同样地走出教室。
刚走出去,她便看见曾亦舟正一如既往地孤身站在楼下。那一刻,梁语陶忽然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她上去挽住他的手,捉住他的手腕,瞄了一眼他腕表上的时间:“你倒是每天都准时准点,连秒表估计都没你掐的准了。”
曾亦舟从容一笑,顺手接过她背上的琴盒:“接自己的老婆孩子,哪能迟到。”
“中听。”
梁语陶心满意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开始往人行道上走。只是刚走了几步,梁语陶却忽然糊涂了,质疑道:“怎么?你今天没开车过来,打算跟我散步五公里回家?”
“不是。”他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得宠溺。“刚才这边路上堵车,我担心你下楼看不见我,就把车停在了不远处,走过来的。”
“是跑过来的吧。”
他静默不语,大概是默认。
“怪不得身上汗涔涔的。”她闷闷地说着,倒是有些心疼。
“怕你等久了,就走快了几步。”他顺理成章地吐了一句。
她悄悄觑了他一眼,明明心疼着,嘴上却硬气得很:“你那哪里是走快了几步,反正……下次可不准这样了。”
“嗯。”
他眼尾上扫,淡淡地笑开了。梁语陶趁机伸手撸着袖管,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汗。
市中的校门口就在不远处,距离学生放学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但仍还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校门口走出来。梁语陶挽着曾亦舟的手,忽然有些躁动,她好似在那些学生的人堆里,瞧见曾经青葱岁月里,她与曾亦舟的模样。
那时,由于学音乐,下课之后要收拾琴房,梁语陶总是最晚出来的那一批学生。可是无论多晚,曾亦舟总会站在校门口左侧的第三棵大树下候着她。等接到她了,他一定会一句不吭声地接过她背上的琴盒,顺手将刚买的红豆饼塞进她的手里。之后,一声不吭地陪着她回家。红豆饼被煎得香甜的气味似乎还在鼻尖,只是现如今,曾经自以为是的友情,早已经被满腔的爱意所取代。
因此,当目光停驻在校门口的那棵大树时,梁语陶倏然觉得,那随风摇动的枝干,是岁月在朝她招手。
她不由自主地说:“好久没回母校了,我们去学校里走走再回家吧。”
“也好。”
于是,两人穿越了斑马线,挽着手,朝市中的方向走去。途径校门口的时候,梁语陶忽然指着校门口的那棵树,朝曾亦舟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在这儿等我。”
“是啊,那时候你要收拾琴房,出来的时间不定。我每次都特意跑到老街对面你最爱的那家红豆饼店里,提前买好,守在校门口等着你。怕红豆饼凉了,我就塞进兜里。将它捂得热热的了,等你来了就塞给你。”
她忽然恍然大悟:“好啊,怪不得我那时候老觉得,红豆饼上有一股曾亦舟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他失笑。
她挥舞着手指,微微道来:“我看过一本书,里头说,如果你真的是爱一个人,他的身上会有一种区别于任何人的味道。别人闻不到,就仅有你一个人闻得到。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味道。”
“所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他挑眉。
“懒得跟你说话。”她羞红了脸,故意转移话题:“待会我想吃红豆饼,要吃十个的那种。”
“好好好。”他揉着她的脑袋,无奈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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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市中内部,它仍是以前的模样。这里是整个远江市的教学发源地,里头栽着的古树,听以前的老师说,都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市中还是以前的模样,古树参天,四处弥漫着高中时拼搏的氛围。梁语陶和曾亦舟信步在里头走着,不知觉地,就走到了操场上。
走得累了,梁语陶便一屁股坐在了操场看台上。
时值周五傍晚,放学的高中生们都迫不及待地离校,欢度周末去了。因而此刻,整个校园里都空空落落的。连平日里学生走动最频繁的操场上,也都只有他们二人。
梁语陶拽住曾亦舟的衣袖,迫使他也一同坐在看台上:“还记得高二那时候的春季运动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