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就走,自己开车去。”
“那你顺便往西山拐一趟,接上我,咱们一起去,省得我还得花钱买车票。”
“没问题。”
挂了线,苏淳风坐在车里点了支烟,仰着脸思忖——此次官方很突兀地召开奇门江湖大会,本就处在舆论相当敏感的时期,偏生还又邀请了王启民参加……很显然,官方这是要向整个奇门江湖摊牌了。可让王启民公然参加江湖大会,这么大的事,罗同华竟然没有提前打电话和他商量一下。
而且,明天下午会议就要开始了,都没有告知他。
出什么问题了?
苏淳风深吸了一口烟,不禁又回想起了前世,诡术传承者真正的,第一次堂堂正正地站到奇门江湖的大舞台上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已经在奇门江湖上威名赫赫,历经大战。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把整个奇门江湖,把官方,都给打怕了,所以曾被他重创的罗同华,主动与他修好,邀请她参加奇门江湖大会,并且在会议上,公然为诡术、为诡术传承者平反,正名!
那时候,苏淳风认识了许多奇门江湖中人,以为自己登上了江湖之巅峰,熟悉整个江湖,却不知道,那一个个的江湖前辈,高手,他们的身后,都有着世家、流派、宗门的深厚底蕴和强悍实力,同样,也都肩负着诸多的重任有着更多的顾虑和全盘的思考,所以,他们妥协。
但直到最后,输的还是诡术传承者!
前世的苏淳风和他的师父王启民,被整个江湖,被官方,被山门,算计了……
重生来过,如此真切地接触到真正的奇门江湖,更为了解这重重诡谲和各方的算计、布局、阴谋、盘算,苏淳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其实前世的自己,可以说是被江湖、被山门算计,甚至可以说是师父王启民算计,但唯独不能说,最终的凄惨下场,是被官方给算计的。因为,官方固然有算计他的布局,但官方可不想让他死,官方需要强横的诡术传承者为其所用。
而在前世的奇门江湖上,当苏淳风一战力败纵仙歌,真正登上巅峰一览众山小的时候,已经答应了官方的邀请,联手管控奇门江湖。
他觉得,那才是为诡术扬名,也是,光宗耀祖了。
临巅而观天下,舍我其谁?!
今生……
王启民和刁平这对师徒,身为诡术传承者,做得还远远不够啊。仅仅是追杀伏地门,而且伏地门的高手中,也只是杀了一个炼气初境的廖永和,与苏淳风前世在奇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动荡,让江湖中人草木皆兵多年,根本没得比。
诚然,以王启民和刁平当前的实力,他们绝对能做得到这一点。
但因为苏淳风的通盘布局和介入,导致奇门江湖动荡的势头,被生生扼制,开始向着好的一方面发展。
局势生变,官方又是出于何种顾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呢?
当苏淳风想到了前世2012年年末的那场大战,以及大战之后自己被诸多高手伏击围杀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官方的意图,也明白了,前世2012年年末那场牵连了全球术法界高手云集的惊天之战,或许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故,但却被山门早早地借势而为,布下了一个通盘的大局。
这个局,就是要诛杀诡术传承者!
第754章 天道终昭昭
中州市艳阳高照,往北两百多公里外的平阳市地区的金州县,却落下了一场早春的寒雨,萧萧瑟瑟。
下午三点多钟,凄凄冷雨中。
身材矮小瘦削的刁平,跪在陶瓷厂村偏僻一角铁卦仙的家门口红砖台阶下,如一尊石雕,纹丝不动。
雨水淋湿了他的短短发茬和脸颊,淋透了黑色的羽绒服和牛仔裤。
在刁平的面前,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堆的现金和一张银行卡——来之前,他到银行取钱,被告知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取不到更多的现金,得亏了龚虎的大徒弟许万发,接到电话后,帮忙给银行打了声招呼,这才让王启民和刁平从平阳市两处分行内,分别提出了五万元的现金,那张银行卡上,还有四十万元的存款。
总计,五十万元!
对于诸多有钱人来讲,对于铁卦仙程瞎子来讲,五十万元真不算什么钱。但对于王启民和刁平师徒,这是一笔巨款。当初师徒二人最大的一笔收入,也算是这些年来唯一的飞来横财,正是刁平在南疆边境的深山老林中,从几个毒贩子那里得来的买命财,而且,那几个毒贩子倒霉的是,他们遇到了刁平。
所以,一百万元的买命钱,没买回被杀的命。
来铁卦仙家里拜访之前,王启民的意思是,一百万全部拿过去给程瞎子。刁平却认为,五十万和一百万,其实在铁卦仙的眼里,没有区别。所以,刁平就剩下五十万用作师父的日常生活消费,以及他接下来可能要用的旅途费用。
因为刁平不知道,自己能否在复仇之路上活下来,走这条复仇之路要多久,还能否挣到钱。
师恩如何报?
华夏,千万里江山如画。
让他刁平去寻找刻意隐姓埋名躲藏起来的伏地门仇人,实在是太难了,除了自己的师父之外,放眼天下,谁会去帮他?
怎么找?
所以,刁平只能来求铁卦仙,哪怕是,给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与苏淳风斗法,他输了,所以愿赌服输,他得听苏淳风的,而且他清楚,苏淳风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他好,让他不得不放下焦迫的情绪,稳住被仇恨和戾气充斥的心神慢慢地去寻找,去报仇,去……修行,如此一来,他才能一步步打牢自己的修行根基,而不是靠着满腔的仇恨戾气去强行提升修为,一味地只求攻击力的强横。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最大可能地避免因为心魔丛生,戾气积蓄,最终心性大乱迈入魔境的危险。
但刁平又不想,耗费数十年甚至一辈子去追寻仇家,他更担心,还没等自己找到仇家的时候,仇家已经老死在异乡。
那还有什么意义?
陈旧斑驳的院门,紧紧地关着。
三十多岁的保姆坐在客厅的窗户下,神色恬静地缝补着一件暖春后要换上的薄帘子。虽然她很清楚,家主程老先生有天大的本事,也有很多的钱,并且从来不吝啬于花钱,但保姆觉得没必要花的钱,还是节省一些的好。
外面那个年轻的男孩子,看起来挺可怜的,可是……
老先生就是不给人算卦啊。
唉。
保姆摇摇头,抛开了心里那丝母性泛滥的柔软。
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