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这人,性子冷淡,长相上乘,又是一等一的好气质。和他生活了五年,除了偶尔有起床气,秦苒能从他身上挑出来的唯一缺点就是没有耐心。夫妻俩分分合合,吵了无数次架,每次都是她主动示弱。这男人,从来不肯在人面前低头。
几年的婚姻生活,虽然没有衣食之忧,秦苒却觉得虚幻缥缈,甚至有时候在公共场合听到别的女人叫出谢简的名字,还会唏嘘半天。每当有女人八卦谢简时,都会拐弯抹角地把话题引到他的太太身上,说她只是个黄脸婆总有一天会被抛弃其实谢简早就在外面金屋藏娇,云云。
这些风言风语秦苒不在意,继续过自己的豪门太太生活,在杂志社干着一份安定持久的工作,每天想着法儿研究食谱逗公婆开心,回到家还要满足丈夫的一切*。生活淡如白水,可好歹没大的风浪,她也乐得自在。
可最近她总觉得空落落的,后来下班路过一家婴儿用品商店时,这才明白,她和谢简之间,还是少了点什么。
杜湘雅私底下问过她,两人有没有努力。这位年过五十的贵妇人经常旁敲侧击:“小苒,谢简再过两年就三十了,你俩也是时候要个孩子。”
秦苒头疼,又不好意思告诉婆婆她和谢简一直都在避孕,最后只得敷衍过去。
这种事,强求不来。只要一方不愿意,另一方做什么都是徒然。
第二天,秦苒下班回到家,近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里又是空无一人。事实上这是常态,谢简平常工作忙,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见得回来一次。他回来休息时,她通常又在杂志社上班。两人时间交错频繁,最离谱的是,有次她连续两个月都不曾见过他一面,但这期间他会打电话回来或者令秘书联系她,让她随时知道他的行踪。
今晚的月光尤其清冷,水泥和钢筋筑成的城市仍旧灯火通明。九点多的时候,秦苒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她随手接起来,“嗯嗯啊啊”了一阵,最后问:“可以带家属么?”
那边的人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秦苒的音调陡然轻快起来:“那行,上班的时候再具体讨论。”
刚挂断电话没多久,谢简就回来了。他一身的酒气,脸色酡红,像是应酬过,走路也不太稳,领带松垮垮地吊在脖子上,极为邋遢。秦苒第一时间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穿好拖鞋去扶他,途中还有心情调侃:“谢老板,今天醉得不清啊,不是千杯不倒么。”
谢简抬起眼皮,挥开她的手,找到沙发,躺了上去。他拿手盖住眼睛,一副深眠的姿势,却还不忘指挥她:“给我泡杯蜂蜜水。”
秦苒替他把领带解下来后,一边给他脱鞋,一边问:“司机送你回来的?”
他很久才“嗯”了一声。
“遇上哪帮难缠的家伙了?居然把你都能灌醉。”她柔笑一声,妥帖地替他放好鞋袜,起身准备去厨房泡蜂蜜水。刚转身,睡衣就被他给拽住。谢简眯着眼,艰难地坐起来,从背后把她抱住,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下巴硌在她的肩胛骨上,气息沉沉。
她嗅到他身上的轻微脂粉味儿,趁着他酒意正浓,试探性地问:“今天喝酒,有年轻姑娘陪么?”
“有。”
“漂亮么?”
“……没看清楚。”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他沉吟一声,道:“我对她们说……家有糟糠妻。”
“果然是做生意的头脑,懂得四两拨千斤。”她好笑地挣开他,起身去泡解酒的蜂蜜水。等再次回来时,他已经彻底沉睡。
她将水杯放在矮几上,定定地看了他半响,最后自言自语:“谢简你个混蛋。”
☆、第三章
第二天是周末,秦苒睡了个自然醒。卧室里采光很好,大夏天的,日上三竿后,灼眼的光线把屋子照得白晃晃的。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等那股气消散后,这才打着呵欠去洗漱。
双人床的另一个位置早就空荡荡的,秦苒寻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里发现了谢简。
她嘴里还含着牙刷,吐字不清:“你昨晚喝醉了。”
谢简正挽着袖子煮粥,白衬衣上的两颗扣子随性解开,露出形状美好的锁骨;衬衫衣摆随性垂着,松松垮垮的腰带下隐约可见人鱼线。锅里冒出腾腾热气,他将视线从锅里移开,侧过脸问:“我昨晚说了什么?”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说谎不打草稿:“你说,老婆我好爱你,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还让我别跟你离婚,说你愿意把你的钱都拿给我保管,发誓不会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唔,你还说,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谢简眼底的青色瞬间加重,肌肉僵硬,好半天才开口:“你可能是做梦了。”
对于他的否认,秦苒恍若未闻,继续摇头晃脑:“你夸我孝顺公婆,勤快能干,还说要伺候我一辈子。你个死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嘛,酒后吐真言,我姑且相信你一回。”
这下谢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默默地站在灶台旁,脸色又红又白。她得逞地笑了一声,含着牙刷走出厨房。
周末两人都闲着,尤其是秦苒,从吃完早饭后就抱着电脑追起了剧。外面天气太热,知了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吼,吼过这一个夏天也就归了尘土。
夫妻两人各自占据着沙发的一角,互不打扰,也没多少交流,直到谢简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秦苒抬了抬眼皮,见他拿着手机起身往阳台外面去,又把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
几分钟后,谢简脸色沉沉地推门进来,走回卧室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后,拿了车钥匙准备离开。临走前,他不冷不热地说:“有点事,得出去一趟,晚饭就别等我回来吃了。”
秦苒看都没看他一眼:“注意防暑。”
等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屋里又恢复一片冷清。秦苒看了会儿剧,只觉得今天的剧情索然无味。她在家躺到下午,等太阳没那么灼人,简单收拾好便出门了。
当初谢简买的房子正好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步行几分钟就是最繁华的商业街。今天要上映一部美国大片,秦苒走之前在网上买好了票,独自一人买了可乐和爆米花,在影厅外面排队检票。谢简打电话来的时候,电影的剧情正在□□处。见手机亮了,她想也不想就摁掉。
等看完电影,秦苒回拨过去,又久久得不到回应。挂掉的前一秒,那边终于有了声音,隐隐有些怒意:“你在哪里?”
“我刚才在看电影。”
秦苒走出电影院,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远处的灯光开始浮现。她用手抚着额头,走上电梯,随着人流往下。
电话那边的谢简顿了会儿,说:“把你的具体位置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秦苒坐在星巴克里,要了一块甜到腻人的蛋糕和一杯冰拿铁。她是喝不大惯拿铁的,总觉得太苦,入了喉咙更是难受。可现在用蛋糕佐着,竟然觉得也能接受。
半个小时后,一身黑西装的谢简出现推开星巴克的大门,出现在她眼前。他一声不吭地在她对面坐下来,扯了扯领带,随后把她还没吃完的蛋糕挪到自己这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
秦苒撑着下巴看他:“我给你重新要一块吧。”
“不用。”谢简神色古怪地抬眼。
她喝了一口拿铁,问:“不是有急事,回不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