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样有力,她那一点反抗的力气几乎可以不计,然而圣上闻言怔怔,即便得到了她期盼的证明,依旧停了下来,伏在她带有清淡甜香的青丝之间,默默良久,平复气息。
缱绻中止,杨徽音也有些意外,她面上亦热,可是这样的事情总得看他,轻声道:“圣人怎么了?”
圣上的手紧攥成拳,撑在她侧,但是却起身,平静道:“瑟瑟不喜欢,那便等你喜欢了,朕先去外面,看看他们散了没有。”
外面的夜色都渐浓了,哪有这个时候宴席还不散的呢。
她几乎也有些懵,旋即却有一瞬间的了然。
——圣上或许对酒后失德这几个字格外地不喜,仿佛是逆鳞一般。
她心头微动,见他下榻寻屐,灯烛摇曳,极为温柔,却切割了阴阳,教他的面容有些晦暗难明,按照她最初少女的幻想,这样隆重的一刻,自然是在正式入宫的那一夜。
然而到了现在,她望见圣上难掩的自责与无止境的包容,那些关于交付清白之身的种种不舍与烦忧便逐渐被坚定所压倒。
清白的珍贵,不在于她是否真能坚持到新婚夜,而是她是否在合适的时候将自己交付给了那个值得的人。
女郎的忠贞不在是否婚前与夫君握云携雨,而在那份从一而终的心。
他这样好,自己还会怕么?
圣上正欲起身,忽然被人自后环住。
她的丰盈清晰可触,叫他陡然一惊,正想安抚她,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生气,安心去睡也无妨,然而她却道:“圣人方才弃我,是因为瞧见我的眼泪,怕我痛,怕我不甘,对不对?”
圣上无奈叹气:“自然是,夫妻还要用强,朕成什么人了?”
她却伏在他肩不肯起,握住他手去探:“郎君,我为你动的情,难道不比那些假惺惺的眼泪还多吗?”
“瑟瑟,你怎么……”他大约被她惊到无以复加,另一只手去探她的额,所幸并没有烧,松了一口气:“若你清醒,不会生气么?”
她不语,却愈发失魂,为他修长如玉的指。
未关紧的窗偶尔会有一阵清风吹拂进来,满室烛火摇曳,帷幕低垂,偶尔会传出一两声呜咽。
她几乎倦怠得没有任何力气,尽量克制着自己,但圣上却不许,非要她完完全全地表露出来。
圣上却不知疲倦,轻轻去啄她唇,继而又耐不住,加深彼此之间的缱绻。
她的肌肤莹白柔腻,叫人爱不释手。
原来爱侣之间的亲昵还有这许多无尽的乐趣。
他以额相抵,气息促促:“此间温柔,当真叫人不慕白云乡。“
“郎君……”她有些吃力地回应,眉梢眼尾却似漾着一池的春,一遍遍去抚他眉眼:“还想做和尚吗?”
他愕然,静默片刻后却沉身,惹她又蹙眉,答道:“如何做得成?”
她十分满足,仰头去亲他眉心,轻缓而又坚定:“明弘,你何必总是这样苦着自己呢?”
“其实……郎君无论什么时候要了我,清醒或者不清醒,又或者不那么温柔,我都是只喜欢你的。”
“瑟瑟说的轻巧,是因为得了趣味,”圣上这时候竟能略分出些心,来注视她面庞,爱怜道:“要是朕当真相迫,瑟瑟早就哭昏过去了,还会爱着你的郎君,而不是厌恶吗?”
她忽而想起来那个梦,女官含桃主动相诱,承受君王一次又一次雨露恩赐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紫宸殿的榻与清坞的榻没有什么不同,她疲倦,神思却愈发清晰。
无非是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会的,为什么不会呢。”
她不知道是再次被圣上携至仙境的飘飘然还是心酸,眼角滑落一行泪,渐渐融入鸳鸯锦中,她道:“从始至终,瑟瑟都是情愿与郎君在一处的。”
她从来也是喜欢他的呀,只是相较帝后夫妻,那份爱恋永远不会见光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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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杨徽音本来还能稍微支撑应和一点,然而酒催人睡,圣上却不肯,总是不知疲倦,只手钳住她的下颚,非要她瞧。
她最后也不知道圣上要怎么吩咐内侍,待他雨露施尽,便昏沉睡去了,剩下要如何便全随他。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何有为听见那内里女郎哀且媚的声音原本只是稍微疑心了一点,随即以为不会有什么要紧,直到圣上将杨娘子裹成一条蚕茧,吩咐人进去收拾的时候……
月光溶溶,分明照在那一点红上,虽不多,却叫何有为微顿,随即手疾眼快,将那一片绢布取下,无声向天子道了一声恭喜。
圣上大约有意在这里与皇后过几日世外清闲时光,轻声道:“明日宵禁开了,便遣内侍去宫内将奏疏取来,就说朕醉酒头痛,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先上折子。”
何有为会意,这几日若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恐怕没什么能将圣上从这片温柔乡拽走。
等侍奉帝后安寝后,过不多时,内里似乎又有些熟悉的响动,未成过婚的女官不觉面赤,然而习惯久了,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圣上与皇后这样急不可耐,以后这样的日子只怕还更多。
翌日清晨,鸟鸣啾啾,晨风自梨花小窗外从容而至,微微拂动罗帷,调皮去探那一双相拥的男女,竟然是谁也没有起身。
杨徽音略有些不适,醒来时察觉到被男子拥住,满目迷茫,清醒过来却抿唇一笑,像是相拥的比翼鸟,依偎他依偎得更近一些,感受男女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