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家具和摆设都是中式的,大红木交椅,黄花梨书案,青花大瓮。唯一特别些的,是地板上铺的藏家手工织锦地摊。踩在上面,如坠云端。
有男人的地方自是少不了烟雾缭绕,几个男人都抽烟,抽一口,吐出眼圈。江大道首先问:“禹臣,你真的决定了要这么做?”
“是的,父亲。”江禹臣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书房再次陷入沉寂,许久,江大道缓缓抬起矍铄的眼眸,目光落在江禹臣脸上,片刻停留之后,又看向季度,问:“亲家的意思呢?”
季度笑容温和:“我们当初注资jf基金的本意是什么?自然是赚钱呐!无论他们小辈想要做什么,只要不犯法,赚来的钱是干净的,我们就都好说话。”
江大道点点头,看向唐竞尧,唐竞尧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盈利,无所谓利益来自冰姿还是hera。”他是最不关心这件事的,因为他刚刚买下亚马逊一条主干河流的永久使用权,未来一百年都能给唐盛集团带来数不清的财富。并且,是作为隐形财富的。
既然四位当家人中的三位都赞同,江大道也算有了交代,再和旁的几位同僚交换过意见之后,他转向江禹臣:“既然如此,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江禹臣紧绷的面部终于释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起身致意:“谢谢父亲。”
江大道摆摆手,夹在两指间的烟头拖出缥缈的青烟,说:“好了,你们年轻人爱热闹,不用在这儿陪我们这些老头子了,出去玩吧!”
唐竞尧率先出门,江禹臣也和众人打过招呼后,迈步出去。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只管慈善就好。”季度笑呵呵的说道。
江大道默默抽烟。他所顾虑的,不是江禹臣能不能赚钱,而是为苏今做到哪一步。在商场上玩心机耍手段,打打擦边球,他可以不去过问。但只怕,将来有一天,会不择手段,触碰不能碰的底线。
江家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希望他的顾虑都是没必要的。
楼下的年轻人们已经在大厅里玩作了一团,苏今在江菲和杭语茉的带领下认识了很多朋友,也收到了很多特别的礼物。这个夜晚,她玩得很开心。
生日趴狂欢到半夜,尾声是放烟火。
璀璨若流金的烟火升上天空,把夜空照成了半个白昼。
江禹臣看着苏今兴奋的小脸蛋,缓缓的笑了,上一次亲手放烟花许的愿,终于满足了。
直到派对过去两天,苏今还沉浸在这场烟火盛宴里,盘算着是不是过年的时候也放一场更盛大的。
早间新闻却把她从美梦中惊醒——消费者维权,冰姿护发产品中检验出致癌物质!
苏今的心一紧,忙翻看其他新闻报道,几乎都有报道这则新闻的版面,而冰姿方面目前尚无回应。冰姿的股价一直在跌,连累hera的股价也下跌了好几个点。
产品最怕陷入恶性事件,当初pt也陷入了“汞超标”的风波,几乎到了破产边缘,如果怀特没在中国找到秘方,没有贺泽远强大的势力和财力清除隐患,恐怕现在的市面上早已没有pt的踪影了吧!
但是韩昱,他能挺过这一关吗?
还有苏今自己,她手里可是捞了不少冰姿的股票,这么一跌,呵呵,她真的要喊爹了!
不想等江禹臣回来,她直接去了江氏大楼。
江禹臣正在开会,她只好坐在办公室无聊的等候。
一边等一边看股票,一边看一边心里在滴血。
预估一下,在这只股票跌停之前,她的损失将达到三千万!
在她恨不得把手机瞪出个窟窿的时候,江禹臣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他走进办公室,西装革履,眉目疏离。身后跟着方谦人和另外一个助理还有江氏的常务副总、财政总监。
苏今从座位上弹起,快速的说:“冰姿的新闻……”
“我已经知道了,”江禹臣对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就在就去冰姿,没别的事你先在这里等一等。”
苏今却道:“我也一起去!”
江禹臣微微蹙眉,凝视了她一会儿,她固执的坚持着。江禹臣似乎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回头对方谦人做了指示,几人又在隔开的小会议室是开了个短会。然后,才带着苏今一起前往冰姿。
同在cbd,路程并不远,他们很快抵达。
冰姿大门口已经被记者和抗议的消费者堵的水泄不通了,江禹臣不满的拧眉,说:“绕开记者。”车子转了个圈,开入地下停车场,从另一个通道上楼。
江禹臣并未问苏今为何一定要跟过来,他神色冷峻,眸子清亮,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处理“冰姿丑闻”的问题上。
到了董事局楼层,老远就听到聂姿大为光火的训斥声,办公室外面的员工们个个耷拉着脑袋。发生这种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但现在首要的可不是发作谁,而是启动危机公关,尽快让这件事平息,不能再让冰姿处于风口浪尖的位子上。
“冰姿是死是活我才不管,别连累hera就好。但你们这是搞得什么鬼!不过一个上午,hera损失了多少你们估算了吗?”聂姿穿着剪裁得体的小西装,站在董事长位子上,大发雷霆。
“hera和韩苏都隶属于冰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应承辉面无表情的抛出这句话。
聂姿气得发笑:“ok,那就活该我倒霉咯!”
江禹臣就在此时推门而进,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开口:“韩昱呢?”
聂姿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用力靠在椅子里,讽刺的说:“在工厂呢!他是打死也不信他的产品会出问题的,呵呵!”
“调查是必要的,但现在的首要问题时如何应对媒体和消费者,对了,刚才华度已经致电,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这件事,他们将于最迟明日上午把涉事产品下架。”应承辉又说个坏消息。
“华度方面,我来解决。聂姿,hera由你负责,虽然现在股价下跌,但你有办法让大众相信hera的产品不会受丑闻影响。以及其他产品,承辉,召开发布会,树立品牌信心。至于韩昱,必要的调查是可以的,但先让他对公众有个交代。”江禹臣一条条发号施令,应对得宜,就连身为董事长的聂姿也安静了下来。随后,每个人都收到了该如何应对的指示,各司其职。
苏今松了口气,在江禹臣喝咖啡休息的间隙,她期期艾艾的说了自己隐藏掌握冰姿股票的事。本以为江禹臣会怪她,谁知他只是嘬了口咖啡,摸摸她的头,问:“赔了多少?”
“照目前这跌法,收盘前预计损失三千万。”苏今不敢撒谎,苦着脸报了个数字。这只是今日收盘前的损失,就算公关再得宜,目前这种困境恐怕还得持续三到五天。所以,她的损失可真是……
“咻——”他竟吹了声口哨,挑挑眉,带着丝调侃说道,“嗯,看来你不光要赔光我的钱,还想输掉我的人,不错。”
苏今无地自容,但是“输掉人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