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斗胆,绘制了一张布防图,还请女王过眼,若是能助伯夷一臂之力,也不枉也女王你对我的厚待。”
说着她便命侍女将自己绘制好的图纸递给了女王的侍从。当女王轻轻展开时,顿时眼前的一亮。
伯夷过女多而男少,所以军中女兵居多,说到底,女人的力量到底是不同于男子,若是作战更讲究巧力,而这布防图巧妙地利用了山势地形,倒是省力的好打法。虽然图里的山势地形并不是伯夷国,而是北地的山脉,但是因着这张图巧妙地修改利用的话,倒是很适合伯夷改进布防。
看到这里,伯夷女王原先的一丝疑惑顿时一扫而空,这等玲珑心思的女子,若不是诸葛书生,哪个会是?
看到伯夷女王满意的笑容,阿与的心彻底地放松下来了。当年那尉迟飞燕不告而别,走得甚是匆忙,书房里留下了许多刚刚绘制完的布防图纸,当时她趁着樊景不备,偷偷留存了下来。
这些布防图倒是帮了她不少忙,在随后的日子里,她依着布防图上的阵势向樊景献策,倒是屡屡让樊郎刮目相看。
“定北侯夫人果然是奇才!用兵心思的精巧,无人能及!”
这话一出,让阿与简直是喜形于色,但一旁的卫宣氏也是露出了笑意。若是她安排的无误,自己安排在山里的兵卒应该已经将骁王的侧妃劫持了下来了吧?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阿与在自己的暗示下,生出了毒计去瞻月楼劫持侧妃,若是失败被抓,左右不过是她的手下,自己倒是能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可若是成功了,她安排的手下便是顺理成章在铁索的另一侧等候,截下装在麻袋里的女子,直接偷偷的将她带回到自己的南麓公府里去。
那骁王倒是好胆色,想出了用假图诓骗了真图,那就莫怪她劫了佳人换取图中的钥匙了。想到这,一旁的鸣蝉适时递来了茶杯,一双温润的大眼真默默地看着她。
鸣蝉在自己的身边贴身服侍了多年,是自己最称心的,可是虽然那样貌肖似,到底还是比不得那人的女儿来得更为相似,每次看到骁王的这个侧妃,都恍惚觉得似乎又见到了“她”,总是把持不住想要去抚摸那简直如出一辙的轮廓线条。
这次得了手,她是不会还的了,依着骁王对这侧妃的疼爱,必定会拿钥匙来换,到时……便是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想到着,卫宣氏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这样一来,骁王府的家眷缺席,自然会让伯夷女王心内不悦,绝了交好的念头,另外……卫宣氏瞟了一眼身旁那自信满满的愚蠢女人,就让她拼命地讨好伯夷吧,也只有换来了粮草,才能让樊景那只狼狗饱了肚肠,继续为祸北方……
她与樊景虽然只是相交寥寥数日,可是却派着身边的侍女鸣蝉同他眠宿了几宿。自然知道他对那尉迟飞燕的心思,已以及心内对大齐的绵绵恨意。
也只有这般,她与邓怀柔才好行事,一旦得了前梁的宝藏,必定如虎添翼,锦绣的江山自然拥入怀中……多年前,她无力阻止“她”远嫁京城,与那莽夫将军为妻,而现在如果能拥着“她”的女儿入怀,坐看江山,倒也聊胜于无……
就在这皇宫之内一干人等各怀心事的时候,一个清亮而不失温润的声音确实突然响起:“原来定北候夫人乃是鼎鼎大名的诸葛书生,这朗朗乾坤倒真是常出这咄咄怪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浅黄绣黑黄两色金丝礼服的女子,正袅袅立于厅口,乌发云鬓的映衬下,白嫩的鹅蛋脸上,一双妩媚的凤眼透着无比的轻灵之气,这女子赫然便是迟迟未到的大齐二殿下的侧妃,尉迟飞燕。
那阿与正自得意,哪里想到本以为在山中正受着男子轮番折辱的人,却神态安闲地出现在了伯夷的皇宫之中,就算是那两个手下下肢乏力短促的,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将她放回吧?而她若是受了那么大的屈辱,怎么可能换一身衣服,便这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失手被擒了?
阿与心内惊疑不定,不由自主地望向卫宣氏。可是卫宣氏在脸色微微一变后,很快便若无其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含笑冲着尉迟飞燕打着招呼:“妹妹可算是来了,方才伯夷女王还在念叨着你呢!快来我的身边坐下!”
尉迟飞燕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来回看了她俩一眼,便向伯夷女王问好,打着招呼:“骁王殿下甚是看重女王的寿宴,特意备下了寿礼,只是为了方便舟船劳顿,拆卸下来装箱运了过来,昨夜虽然连夜组装,可是晨起时却发现出了错,无奈只好重新组装,耽搁了进宫的时间,还望伯夷女王恕罪。”
伯夷女王打量着这骁王的侧妃,面上不冷不热道:“既然是准备寿礼,自然也没什么可怪罪的,骁王能亲派侧妃前来祝贺,已经是给伯夷藩国好大的面子,怎么还敢苛求其他?”
女王此话一出,顿时让人明白,她虽然不欲追究,可到底不相信这等拙劣的借口。什么组装贺礼?说到底,乃是大齐王朝看清了伯夷这样的弹丸小国罢了!
阿与公主本来因着那诸葛书生本尊出现,心内惶恐不已,一时没了主意,可现在却是慢慢定下了心神。
就算尉迟飞燕本人亲自前来,又能如何?她就算说自己是诸葛书生也是让人贻笑大方!堂堂的抗齐名士,却嫁给了大齐的二殿下当了妾室,这是何等的荒诞的笑谈?更何况若是大齐朝中之臣闻听了此言,岂不是朝野震动?一个曾经的叛军女头子却嫁入了霍家,为霍家绵延龙族血脉……荒谬!
而且……她此番迟到已然是大大开罪了伯夷女王,这番的尴尬可是不好化解啊!
这么一盘算,阿与的底气又是十足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学着卫宣氏的模样,笑看着尉迟飞燕。
可是飞燕却不慌不忙地说道:“骁王送给伯夷女王的贺礼依然摆在了殿外,因着操作有些名堂,还望女王恩准,让我展示一下。”
既然骁王侧妃开了口,伯夷女王也是不好驳斥了她的面子,便是点头恩准了。
这时外面的兵卒,将一只一人多高的带轮木箱推了进来,当将箱子展开时,才发现这内里的机关乃是一个精巧复杂的大型石臼。
伯夷乃是水稻鱼米之乡,当地用来舂米的工具自然不能只凭借人力,然而水利的舂米工具又受地貌和水力的限制,水流充沛还好,若是遇到少雨的季节,还是要人力顶上。
可是这个骁王侧妃带来的器具,却是不是依靠水力,只见侧妃那样羸弱的贵妇人,只一人轻轻地去踩那踏板,巨大的机关立刻启动开了,一袋子的水稻,很快就舂米剥壳干净了。
这下女王立刻站了起了,在侍女的搀扶下几步迈下了台阶,惊异地看着这设计精巧,四两拨千斤的的机关,嘴里说道:“本王也是去了中原不少地方,竟然从来没见过这样方便精巧的机关,这般复杂的构造,也难怪一夜都没有安装好了……”
伯夷多女子,若是能将她们从繁复的劳作中解脱出来,当真是解了伯夷的燃眉之急。一旁的伯夷女官们也是一脸惊喜地频频点头。
看到这里,伯夷女王真是对骁王心存十足的感激,连带着对这侧妃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有劳侧妃费心了,这等奇宝真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只是……方才听侧妃之言,似乎对定北侯夫人乃是诸葛书生一事颇有不解啊?”
到底是国的女王,倒是很会抓那话里的重点,她精通汉语,那一句“咄咄怪事”绝非夸赞之话。
飞燕闻言微微一笑:“那诸葛书生虽然隐而不出,却不巧是飞燕的一位旧识,是以如今听闻定北候夫人自称乃是诸葛书生,顿时心下不解,这北疆难道是有两个不成?”
阿与公主虽然早就防备着飞燕发难,可是听到这还是面上微微一红,也说不上是激愤还是羞愧,强自镇定地说道:“我辅佐夫君久在北地,可从来没听说还有第二个!侧妃可莫要将那乡野自封的女子,拿来作数啊!
第120章
飞燕凤眼微挑,如同冷冽的清泉望着面前犹自逞强的阿与公主。
当就算那阿与当初同她争抢樊景,明知二人心意相通还要硬要嫁给樊景时,飞燕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发自内心地厌恶阿与公主,毕竟情之所至,也是被情所困的女人罢了。既然樊景已经心有所选,她自然便是甘愿退之,又何必互相为难?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妄想顶着她的旧名,卖弄着自己的所谓的才学,就算是在她的面前还恬不知耻地说着狂妄之言!想到肖青审问那两个黑衣人听到的内情,飞燕只觉得心内似乎有一团火要炸裂开来了。
飞燕望向伯夷女王,正色道:“我本复姓尉迟,家父乃尉迟德将军。诸葛书生曾借住我家,家父见诸葛书生聪颖智慧,且对排兵布阵甚感兴趣,便常常教导与她。是以妾身对诸葛书生很是熟识。前些年白露山上发生变故,诸葛书生顺兴大齐国势日盛便归隐田园,倒是不曾往来。定北侯夫人自称自己乃诸葛先生,想必是有些兵法的才情罢了,可是若是女王因为‘诸葛书生’的名头就随便轻信了他人,岂不是要贻误了边防国事?”
阿与公主见伯夷女王怀疑地望向自己,心中也是惊慌,但她知道此时却是退不得的,不然自己和白露山的名声便要一起葬送在这里,而交好伯夷的企图也要尽数落空。
她强自定了定心神,冷笑道:“可笑。我辅佐樊郎数年,与大齐屡次交锋,侥幸赢得诸葛书生的名号,这乃白露山上人尽皆知之事。”想到飞燕委婉地说着诸葛乃是旧识,必不愿意别人知道她才是诸葛书生,她越说越有底气,“不晓得你又是从哪里找来一个诸葛书生,她姓甚名谁,现居何处?”
伯夷女王看看飞燕,再瞧瞧定北侯夫人,心中也是苦恼,不知到底该信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