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要喝各种碳酸冷饮,柔弱地拧不开:“裴临哥哥,给小珣拧。”
裴临给他拧。
当年骗他进篮球队,裴临带他去喝了一直馋的奶汤鲫鱼鱼,现在夏天热了,裴临又常常因为他乖,带他去吃清汤鲫鱼。
总之他听话,裴临就对他好。
霍修珣很清楚,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狗狗,被裴教授看似纵容实则规训,过着握手就有肉吃、不握就没有的狗日子。
其实,暗戳戳地,很想反抗和作妖。
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觉得他输了,在这半年普通又幸福的生活里,他被裴临温柔又残忍地牵着手,进行了一场自己给自己的手术。那人拿着他的手,帮着他一点点划开自己的心,每个器官、每条脉络。
他柔和地把他戳得支离破碎,给他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
一种他本来可以的可能性。
霍修珣其实一直都清楚地知道,他当年其实不是没得选,也许只要肯像现在一样,放下尊严、弯一弯脊梁骨,去讨人喜欢……
“裴临哥哥。”
可是折掉自尊也是会痛的。
所以他不愿意承认,而是眼眶微红,嫁祸栽赃,用那种狗狗靠人的动作,去蹭正在看游玩攻略手册的裴临。
“你看,小珣其实不是个坏孩子。”
“要是上辈子,裴临哥哥能早点看到小珣,能给小珣一点点温暖,带小珣吃鲫鱼鱼,吃冰淇淋,也许小珣就不会变坏了。”
他想,尽管他说了这种话,裴教授也是不会怪他的。
裴教授会明白这不是指责,只是其实这也不是撒娇。
这是扭曲版的“想要你负责”,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裴临才能终于明白。
裴临放下笔,灰眸柔和。
他笑了笑,神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霍修珣就动不了了,整件事情真正的逻辑直接砸到他的脑子里——上辈子,裴临确实没看到他,所以裴临根本不可能拯救他。
但他却一直一直都在看着裴临。
可他又做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除了心怀恶意地勾起唇角,想着有一天他能跟他一起堕落。
嘴里的冰淇淋突然发苦,裴教授拿着的根本不是手术刀,而是核武器,他害怕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裴临一把拽住他的小尾巴。
他却不管,收拾书包落荒逃回出租屋埋进枕头,不仅仅是尊严扫地,他两辈子都过得像个笑话。
自我防御机制起来了,叫嚣着“我没有错”。
我本来是可以好好的,还不是你一直一直都看不起我!
……
霍修珣又跟裴临冷战了,新学期开学,他闹别扭一个星期没理裴临,裴临却只看着他带笑不笑。
新学期,裴临成了班长。
游刃有余的样子让霍修珣暗戳戳的更气了。
他感觉自己毫无抵抗力,任由捏扁揉圆。直到班主任宣布那年的文艺汇演名单,霍修珣才终于反应过来裴临在笑什么!
五年级年末,校文艺汇演。
本来朱老师很认真地精心准备了一个“琴韵歌舞”节目,几个会乐器的同学弹奏,再有几个同学跳舞,结果却因为领舞的同学怯了场,最后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这种事上辈子,跟孤僻的霍修珣当然没什么关系。
结果这辈子,班长裴临:“霍修珣体育一直是班上第一名,而且认真、刻苦,相信学一学肯定是不错的主舞。”
“心理也素质好,台上台下一个样。”
霍修珣炸了,这确定不是公报私仇在整他?
“不会可以学,朱老师专程找了舞蹈老师来教,seth,你试一试。”
“你自己怎么不试!”
裴临一本正经:“我协调性不行啊,体育老师不也说了,你什么都一学就会。”可霍修珣总觉得他要笑疯了。
霍修珣近来,接连的丧权辱国。
纵然气得牙痒痒,还是乖乖去学舞。舞蹈老师很负责,还专门找了男同事来编舞,教一些帅气的动作。
舞蹈老师和男同事都特别爱夸人,日常“宝贝~加油,你跳的好棒哦好有天赋,宝贝~太厉害了。”
霍修珣脑子突突疼,每天都暗戳戳忍住想各种报复社会的冲动。
忍啊忍,直到看到舞台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