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王贵妃生下的孩子,一直被齐家的一个家奴养着,长到两岁上,忽然无缘无故,就摔进池塘,溺死了。
这样的结果,怎能叫崔道之不恼怒,原本想着终于找到一个能推倒王贵妃,并且为父兄报仇的机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为虚无。
别说他如今身在河州,离长安万里之遥,便是如今他官复原职,只凭一个大夫还有他交代的那个接生婆,以王贵妃如今的受宠程度,他也动摇不了她半分。
崔道之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疯狂滋长,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挫败感。
无法报仇,父兄在天之灵,怕是都会以他的无能为耻。
“二哥哥……”秀秀见他满脸不虞,有些不知所措地唤他:“薛姑娘呢?”
雀儿说,他们两个一同出去的,怎得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在得知崔道之已经将薛昭音送到她哥哥那里之后,秀秀微微睁大眼睛,心下一松,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原来,他们两人昨日一同出去是因为这个。
秀秀顿时觉得昨晚自己有些小心眼,人家是去做正事去了,她怎么净把人往歪处想?还因为这样的事哭鼻子,太丢人了。
她摸了摸红肿的眼睛,脸颊有些发烫,跑到厨房用熟鸡蛋敷过,才出来走到崔道之屋外,攥着手指徘徊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大着胆子进去。
崔道之正敲着桌子想事情,见她进来,问:“什么事?”
她一般无事,不会来打扰他。
秀秀想到自己要送的东西,脸越发烫,她昨天才知道,原来送人玉佩还有另一层含义。
男女之间送这个,代表情意。
见崔道之看向自己,秀秀慢慢将身后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他:
“二哥哥……昨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是给你的……”
秀秀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放下吧。”崔道之不死心,正在思索着将那大夫所说的接生婆找出来,好再探寻些线索,于是十分随意地指了指桌面。
他收下了!
秀秀的心砰砰跳,感觉要跳出嗓子眼。
她将玉佩小心地放在桌面上,攥着手指问:
“二,二哥哥……上巳节,咱们一起去月老祠看桃花吧。”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非常直白,说完,她羞得直欲捂脸。
“月老祠在哪儿?”
她听见他问,秀秀一愣,抬头,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就在松子巷旁边,很漂亮的。”
松子巷……
崔道之道:“好。”
秀秀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禁不住笑起来,神色中早没有昨日的难过不安。
她其实很容易哄好。
她忍不住想,二哥哥同意跟自己去月老祠,是不是说明他心中还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心中这样想着,可是话却始终问不出口。
崔道之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见她脸庞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娇媚,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像是春日的桃花,娇艳欲滴。
他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问:“还有事么?”
秀秀连忙摇头,让他好好休息,随即跑出了屋子。
她跑得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妖怪在追,崔道之对这些小女儿的心思没兴趣,只是觉得她有时候挺活泼的,叫他也不至于太寂寞。
他起身在床上躺下,目光看着西墙上的那幅画,戴着扳指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开始敲打。
想到王贵妃,崔道之眼睛里满是冷意,半晌之后,才终于阖上双眼。
第15章 挨打
薛昭音既然已经离开,秀秀自然不必委屈自己再在矮桌上睡,作为临时被拼凑起来的‘床’,它实在有些硌人。
秀秀重新收拾自己的床榻,手摸枕下时,触到一团硬硬的东西,掀开枕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那日塞在枕下的银子和当票。
大约是薛姑娘贵人事忙,忘了,竟没有将它们带走。
秀秀细细数过,一钱银子不少,需得找到薛姑娘还回去才成。
可是她如今在哪儿呢?秀秀双手撑着床板,两只脚轻轻踢踏地面。
是二哥哥送薛姑娘走的,自然是他最清楚她的下落,秀秀起身,就要推开小门去找崔道之,然而她刚走两步,瞧见门上崔道之映照在小门上的影子,脚步悄然顿住。
二哥哥他……正在脱衣裳。
高大的身形如山挺拔,肩宽腰窄,双腿细长有力,曾为她戴簪子的手骨节分明,微一用力拉动衣带,衣裳缓缓从肩头褪下,即便只是一个影子,仍旧难掩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