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对自我的厌恶和羞恼从心底里升腾上来,如火山喷发,冲击着他的认知。
男人到了年纪,便想同女人行云雨之事,这很正常,然而对他来说,不正常的是他的身体竟只能对一个女人有所反应。
是谁都成,可为何偏偏是她!
有一瞬间,崔道之甚至怀疑秀秀对他使了什么妖术,脸色难看至极。
赵贵进来,瞧见满身怒火的崔道之和地上的碎瓷片,心惊胆战。
他方才见秀秀衣衫不整地出去,便以为她同崔道之两人已然成事,如今见着这场面,不禁暗自思忖:
这是秀秀姑娘又耍性子不从,惹二爷生气了?
赵贵蹲在地上清理碎瓷片,那边崔道之一动不动,道:“叫水。”
赵贵一愣,往崔道之身上看了眼,小心道:
“二爷,您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没得憋出病来,秀秀姑娘不乐意,耍脾气,不过是女儿家拿乔,事后赏些东西哄哄便是,奴才瞧着姑娘性子挺好说话,您——”
还没说完,便瞧见崔道之冷如冰的视线,立时住了嘴。
等崔道之收拾干净,已经是二更时分,他坐在床头,皮肤上还带着如同夜色般的凉意。
屋里,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响,没个停歇的时候。
崔道之面色阴沉,望着落在地上的月光,宛如一尊雕像,他起身,打开一个小匣子,看着里头断成两截的簪子,下意识想抬手打掉,最终,却只‘啪’的一声,将匣子重新阖上。
翌日晚间,崔道之到老夫人那儿去,一进门,便瞧见老夫人和苏宜玉正在整理父兄的遗物,不免眼神暗了下,抬脚过去。
“你来的正好,前几年家里乱,着实没空,这些东西便一直搁在那儿,也没个人收拾,如今我和你嫂子把它们翻出来,好好收拾收拾,也算是有个念想。”
说着,便拿帕子试了试眼角。
崔道之见着父兄遗物,想起昨日之事,眉头一紧,越发觉得自己混账,不发一语坐下。
苏宜玉瞧着气氛不对,连忙找借口到后头去,只说要去看茹丫头。
等她走了,老夫人抬手,让丫头们也都下去。
“我的儿,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朝堂上遇着什么事?”
她知道,崔家才刚重新站住脚,必定要有小人使坏。
崔道之自然道无事,拿起父亲生前的一件衣裳,沉默不语。
老夫人本意原不是叫他来干这个的,犹豫片刻,终于切入正题:
“今儿可巧,李婆子在外头遇着一个大夫,是她的老乡熟人,医术精湛,便把他请到家里来给茹儿治病,如今诊完脉,正在前头厅上歇着呢,我瞧着你今日气色不大好,不如今日一道叫他看看?”
她话里有话,崔道之自然听出来了,只作不知,起身道:“是,儿子待会儿便去。”
老夫人心中着急,以怕大夫久等失礼为由赶他尽快过去,崔道之越发起了疑。
等到了前厅,见了那大夫,崔道之坐下,屏退下人,也不伸手叫他探脉,只问他来做什么。
大夫原先还不说实话,被崔道之的威压一吓,立即将实情托出。
闻言,崔道之当即便变了脸色。
大夫颤颤巍巍说道:“……将军,老夫人是担忧您的身体,草民瞧您精神头好得很,身强体壮,定然康健,是……是老夫人多虑了……”
是个男人被怀疑那方面的问题,怕是都要气个半死,更何况,听闻这位崔将军原本便脾气不好……
他有些后悔自己贪钱揽了这桩生意。
崔道之面色依旧不好,却没赶他出去,也没起身走人,只是用手指轻敲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桌面发出的‘咚咚’声听得大夫心慌,这位爷手上可是染过血的,若是他一个不满,要收拾自己……
大夫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就要跪下,想求着离去,却听崔道之闷声道:
“号脉。”
“啊?”大夫一愣,等瞧见崔道之的冷得仿佛要杀人的脸,身子一激灵,连忙起身。
这位爷并没什么毛病,反而最近心火有些旺盛,急需纾解……
大夫将脉象说了,却听崔道之又问道:
“若是要纾解,需要挑人么?”
大夫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他犹豫着道:“……自然是不用的,草民想,府上的任何一个丫头能得将军青睐,都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崔道之脸色更加难看,道:“我身子当真没别的毛病?”
大夫连忙摇头:“将军龙马精神,好得很。”
崔道之沉默不语。
赵贵进来,请大夫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