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抬高些,望着她。
秀秀不大想同他争论这些,随意点了点头:“嗯。”
崔道之高兴了,抱她在怀里哄:
“待会儿人多,你别怕,跟我走就成,昨日教你的东西,你可别忘了,别的忘了也成,但拜天地的礼节可忘不得,我答应你,今日在外头只待一会儿,很快就过来陪你,可好?”
秀秀从没觉得崔道之这样啰嗦过,只得点头表示知道,以免他继续说下去。
崔道之笑了下,叫外头的人送嫁衣进来,亲手把秀秀从被褥里捞出来,给她穿上大红色的里衣,正系盘扣,只听外头赵贵喊道:
“二爷,午膳时辰到了,老夫人派人来催,请您去前厅招待客人,一干王侯皇亲都等着呢。”
这个时辰了,二爷还不出去,着实是有些不大妥当。
秀秀自己下了拔步床,对崔道之道:“大将军快起吧,等晚上再看也不迟。”
崔道之起身,手扶住她后脑勺吻她,他的手宽大有力,秀秀挣脱不开,屋子里站着的丫头看着了,连忙将脑袋垂低,背过身去。
崔道之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吻了秀秀很久,直到秀秀呼吸不过来推他,方才罢手。
他抬手,轻抹了一下秀秀的唇角,随即嘱咐下人:
“好好侍候夫人。”
丫头们并外间站立的喜娘、媒婆齐齐应了声是,崔道之方才走了出去。
他一走,一张胖圆圆脸的喜娘便一边掀帘进来,一边啧啧称奇,对秀秀说着吉祥话:
“夫人万安,您真是好福气,大将军这样疼您,我活了这样长的年头,还从未见过哪家郎君这样宠爱自己娘子的呢。”
成亲的日子,掀盖头前不避讳着见面就算了,还亲自给人穿衣,又是哄又是抱的,瞧得她们这样早成亲八百年的老人都有些脸红。
从前听人说在外冷肃的大将军唯独对自己的那位房里人会软上一软面孔,只是不信,如今瞧见,当真是大开眼界了,这哪里是软一软面孔这样简单?这分明是千依百顺了,瞧那心肝宝贝肉疼着的模样,怕是此刻这位夫人要天上的星星,大将军也会立即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本以为夫人听了自己的话,就算不满脸通红,也要娇羞一笑,然而喜娘却只看见秀秀满脸平静,一双眼睛更是无波无澜,自去拿湿帕子擦脸去了。
喜娘与媒婆对视一眼,还以为秀秀是不大喜欢她们,却见她梳洗过后,对她们微微点头:
“有劳两位了,开始吧。”
媒婆拉了拉喜娘的衣袖,喜娘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对秀秀行礼:“是。”
待丫头给秀秀上了妆,喜娘便拿梳子一边梳着秀秀的头发一边嘴里唱着祝福语: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1”
轻柔的歌声在耳边回荡,秀秀静静听着,抬头望向窗外在枝头不断跳动的麻雀,垂下了眼帘。
等拜堂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秀秀被喜娘搀扶着出去,司仪在喊:“跨火盆——”
秀秀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司仪再喊:“请新娘跨火盆——”
秀秀还是不动。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众人正讶然间,却见崔道之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还以为他是要发火,毕竟新娘方才的行为已经算是公开打国公府的脸了。
谁知,却见他一把抱起她,抬脚跨过了火盆,随即放下。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崔道之脸上并无恼怒之色,对司仪道:
“继续。”
司仪张了张嘴巴,很快反应过来,“新人入厅内拜堂——”
秀秀手上被放进一根系着大红花的红绸,然而很快,那根红绸便被人从手中抽离,随即,一只细长的大手直接将她握住,崔道之在她耳边道:
“跟着我。”
秀秀不作声,崔道之将秀秀整张手尽数握于掌内,他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牵着她步入厅内。
接下来,便是拜堂。
这个过程,倒是没出什么岔子,拜完堂后,秀秀便被喜娘搀扶着,重新回了新房。
‘吱呀’一声门响,秀秀抬脚进屋,带着石榴图案的裙摆匆匆扫过门槛,下一刻,秀秀便把盖头拽了下来。
“哎呦!”喜娘一惊,赶紧上前道:“在大将军来之前,夫人您的盖头是不能掀的,否则不吉利。”
秀秀淡淡一笑,摇头:“没事,阿婆,您回去吧,这儿我一个人就成,今日,多谢你了。”
喜娘倒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贵妇人,确认了半晌:
“夫人当真不需要人守着?”
“不用,去吧。”秀秀将盖头随意仍在桌面上,随即坐下。
喜娘想提醒她盖头不能随意乱扔,但最后还是只是行了个礼,退下了。
崔道之来时,在外站了半晌没进去,只是问些有的没的,“各家的贺礼可清点了?”
赵贵道:“回二爷,还未曾清点,只一样,兵部侍郎薛家送来的贺礼有些奇特,还请二爷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