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之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当然能了,毕竟在外人眼里咱俩关系可不一般。”白辛夷被傅靖之看的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怨妇一般的小眼神, 是几个意思?
“你坐过来,哪有这么生疏的‘恋人’。”
“你怎么了?”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白辛夷不情愿地坐到傅靖之身旁的沙发上, 隔了一个身位,“高桥幸子不怀疑你了?”
“当然怀疑,可她找不到证据,这几天就跟疯狗一样到处咬,特高课的审讯室快要血流成河了。”
“昨天, 组织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我被党内记过处分。”白辛夷神情黯淡下来:“是我连累你了, 还有那些无辜的人。”
傅靖之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肩膀, 安慰道:“如果你表现的好, 处分一年就能撤销了。”
“我不是难过这个,我是难过连累了无辜的人, 还害得你这些天被特高课的人明里暗里的调查。”
“你不用自责, 唐炳坤这种汉奸早晚被处决, 不管是谁杀了他,宪兵队和特高课都不会善罢甘休,抓人严刑拷打是他们一贯的作风。至于我,你更不用自责了,只要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怎么样我的。”
说完,傅靖之还故作幽默地来了一句:“你看,我还是晋升了,成了傅副局长。”
“噗!”白辛夷噗哧一笑:“是,傅副局长。对了,傅副局长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有证据证明,是唐炳坤假借我父亲的名字行不义之事。抢劫白家财物,杀害白家五十三口人,是唐炳坤个人行为,和我父亲无关。”
白辛夷迅速变了脸色:“那你父亲几次登门,想要我爷爷出钱给他提供军费是怎么回事?”
“我父亲确实登门找过白老先生,说服他提供军费,并许诺他事成后和他分享胜利果实。白老先生不同意,说白家不参与政治,只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我父亲虽然遗憾,却也知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就找了另一个豪绅,也就是刘立民,是刘立民为傅家军提供了两百万大洋的军费。”
“是你父亲自己说的?”
傅靖之见白辛夷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无奈地说道:“是,我父亲早年虽然滥杀过无辜,可也不是一个懦夫。他说没有,就是没有。当然,光靠父亲的否认还不足以证明,我明天带你去杭州见一个人。”
“什么人?”白辛夷的语气不自觉地软和下来。傅玉湘曾经也是一方枭雄,敢作敢当,如果真是他做的,应该不会否认。
还有,她应该相信傅靖之的为人。
“唐炳坤的副官李德让,当年就是他和唐炳坤带着人抢劫了白家、并杀害了白家人。如今,他在杭州惠隐寺出家。”
“出家?”白辛夷冷笑一声:“做了这么多恶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阪依佛门就能洗净罪恶了吗?”
“他也算是得到惩罚了,父母妻儿接二连三的横死。”
“好,我和你去,我要问问他,当初杀害白家五十三口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父母家人。”白辛夷的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白家人的死和傅玉湘没关系。她现在只想和直接造成白家人惨死的凶手做个了结。
唐炳坤死了,还有这个李德让,如果他是真心悔悟出家、念佛修行,她就放他一马,如果只是躲避良心的谴责,那她就送他和唐炳坤一起下地狱。
“明晚肯定赶不回来,你怎么和父母说,你还要和舞厅请一天假。”
“直接和他们说,我杀唐炳坤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对了,白家人的墓地找到了,就在灵苑山的山脚下,是商会的人出面,将白家五十三口人安葬在了灵苑山下。”
白辛夷的心中涌出一股股的感动,有太多感激的话想要说,但又觉得任何词语都显得有些单薄,最后只说出了一声:“谢谢你。”
“不用跟我客气,你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傅靖之紧绷了好几天的心一下子轻松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你要去杭州?”白良杰震惊地看着白辛夷:“你去杭州干什么?”
“有人找到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的墓,我想先去看看。”
“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要去,也是我和你一起去。”白良杰不同意白辛夷一个人去杭州。
杨爱娣也附和丈夫:“是啊,让你爸陪着你去。”
白辛夷见夫妻俩态度坚决,只好说了实话:“我和傅靖之一起去。”
“什么?你和他一起去?”白良杰登时就涨红了脸:“你是疯了吗,我不同意。”
“爸你听我说,”白辛夷扶住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说:“傅靖之问过傅玉湘,傅玉湘否认这件事是他做的,说是唐炳坤假借他的名义行凶。我见过傅玉湘,也和他聊过,我觉得他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而且傅靖之还找到了唐炳坤的副官,那人现在在惠隐寺出家,我这次过去,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
见父亲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白辛夷继续说道:“傅靖之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因为这件事,我们几乎要反目成仇。我想弄清楚这件事,如果真是傅玉湘指使的唐炳坤,我和傅靖之再不往来。如果不是傅玉湘做的,我就不用因为憎恨傅玉湘而疏远傅靖之了。”
“辛夷,你是不是喜欢傅靖之?”杨爱娣忽然难过地问。
白辛夷愣在了那里,她喜欢傅靖之吗?
见到他会很开心,长时间不见他会有些想他,这是不是喜欢呢?
“辛夷,你怎么能喜欢仇人的儿子?”白良杰的眼中也露出了悲伤,慢慢红了眼眶。
白辛夷神情郑重,一字一句地说:“爸、妈,你们放心,如果他真是仇人的儿子,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但也请你们相信女儿,我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可……..”白良杰还想说什么,被杨爱娣扯住了衣袖,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知道,这孩子从小就孝顺,现在又这么有主见,绝不可能为了感情不顾家仇。
“可辛夷,你一个姑娘家和一个男人出去,会不会不好?万一他对你起了心思,吃亏的总是女人。”杨爱娣作为母亲,更加担心的是女儿的清白。
“妈您放心吧,我杀唐炳坤的那天晚上,因为受了伤我不敢回家,就住在了傅靖之家里,我住在一楼客房,他住在二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这人真的很正经,说是柳下惠都不夸张。”白辛夷挽住杨爱娣的手臂撒娇:“再说,您女儿也不是吃素的,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