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神是难免的,因为哈月从没未见过这样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薛京。
哈月没听过他讲脏话,即便以往面临最让人火大的情况之下,在食堂被人泼了一身油渍,他也是彬彬有礼,反而会安抚起肇事者的情绪。
她的初恋男友是夜空悬着的月,是荷叶上的露,是世界上所有温柔良善的集合体,人性的本色是纯良的透明。
可现在,面前这位“透明色”何止没有一丝温情,他像是手持朱砂的判官,浓墨重彩得很彻底,一笔一画恨不得写她的死期。
怎么会?
薛京是如此的前程似锦,有大把的未来握在手里可以挥霍,他拥有的东西那么多,她充其量不过是一次失手打翻的糖饮,他怎么会对四年前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喉咙干涩,哈月声音也像年久失修的旧合叶,“真的是要道歉……你可以不接受……但……”但不可以质疑她的道歉是在耍花腔。
话又没说完,薛京再次截住她。
“可别给我扣帽子,我当然能接受道歉,但道歉多少要有几分真诚。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我真像您说的这么好,这么完美,这么善良,这么有才华,是支绩优股,您怎么舍得分手的?”
“我愚笨,不太懂,您细讲讲呗?”
“您”字频繁出场,但哈月没感到自己被尊重,相反,本来已经被她亲手合上的情感抽屉又重新翻起新的狂风暴雨。
薛京当然不愚笨,可是他的聪慧从不是这样锋芒毕露的。
哈月一阵阵心悸,气短,心脏在因为紧张而在胸膛到处乱撞,声音大到她开始耳鸣。
“哦,不说啦?”薛京直起腰,他立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好颜色,像个十足的坏种。
他理智是在线的,但强不过压抑了太久的痛。
人也是动物,痛得难以忍受,便会激发深层的劣根性。
薛京知道自己出于绅士,风度,体面,以及种种男女相处法则都不该说下去,但他还是说了,他像只疯狗一样控制不住地想用他擅长的文字伤害她,她当年怎么伤害他,他就加倍还给她。
谁也不是真的永远没脾气,他上学那会儿为了讨哈月喜欢不是装得也很累吗?
因为爱重她,他宁愿做脑袋空空的笨蛋,摒弃所有他在人生中被教导过的阴险和狡诈。他把心脏掏给她,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让她踩在脚底下,不是为了让她一脚踢到下水道的。
“啧,刚才讲得挺顺口,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又没法儿自圆其说了是吧?”
薛京点着头,像良师孜孜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