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这么巧所有人都不在家,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别说展昭白玉堂怀疑,就连迟钝的公孙都觉得不劲儿。这明显是被人下套了,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李百味,就是不知道李佳酿是不是同谋……李家到底怎么回事儿?真成了反贼的大本营吗?
白玉堂再问品瑶,“李百味和李佳酿呢。”
品瑶早有准备,流畅报出李家叔侄的行踪。“李家小少爷跟夫人去庙里了,李家舅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听管车马的老刘说,李家舅老爷要进宫面圣。”品瑶一语点出话里的漏洞,“李家舅老爷很奇怪,皇上天天来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想见见不着,何必大老远跑到宫里面圣?”
品瑶都能发现的问题,三人自然也明白。
听说李百味进宫了,展昭白玉堂彻底坐不住了,正所谓事有轻重缓急,比起刘复失踪可能带来的麻烦,还是赵臻的安全更重要。公孙赶紧拉住他俩,“等等,从密道里走,抄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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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臻再聪明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他对宫外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更无从防备。
不多时,李百味跟在福泉身后进来,低眉顺眼动作标准地向赵臻行礼。
“草民参见皇上。”
赵臻正埋头批奏折,忙得头也不抬道,“平身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又对福泉道,“赐座,上茶。”福泉应了一声,识趣地退下,临走之前不忘了关上门。
李百味从善如流地起身,待福泉出门后才缓缓道,“我很佩服皇上。自古以来,号称自己礼贤下士的皇帝有很多,真正做到的却很少,向皇上这样平易近人的更是凤毛麟角。小小年纪身居高位,却能高而不傲能屈能伸,只这一点,我就佩服你。”
赵臻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李百味语气不对,抬头一看,只见李百味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对赵臻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诡异。赵臻心生警惕,捏着毛笔的手微微发白,因为用力过猛留下一个墨点,赵臻看了看墨点,面色如常道,“你这是何意?”
“这是皇上最爱吃的陈三胖糖葫芦。”李百味淡淡道,“我听说拐子拐孩子之前,有时候会用到加了蒙汗药的糖葫芦,我这是头一遭拐孩子,没什么经验,前思后想决定借鉴拐子的方法。”
赵臻没受他干扰,提笔蘸墨继续批阅奏折,边写边道,“你这是要拐了朕?就用蒙汗药?”
李百味摇摇头,“皇上百毒不侵,区区蒙汗药焉能奏效,这糖葫芦是见面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从陈三胖到李百味,就像发面馒头到油条的距离,赵臻没有白玉堂过目不忘的本事,看到糖葫芦只能联想到陈三胖,自然听不懂李百味的暗示。与其说听不懂,倒不如说赵臻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李百味终于不再打哑谜,“皇上可能没认出来,我就是陈三胖。”
赵臻睁大眼睛,“我的乖乖!你用了神马减肥药,竟有如此奇效!不如你我合伙开家减肥药店,我七你三,保你日进斗金数银票数到手软!”不看广告看药效,21世纪的减肥药你们都弱爆了!
李百味从容不迫的脸,竟有一瞬间的龟裂。
虽然李百味第一次听说[减肥药]这个词,并不妨碍他明白这个药的作用,想到自己扮成陈三胖的造型,李百味忍啊忍啊,镇定道,“比起这种小事,皇上难道不该关心更重要的事吗,比如……”比如我的目的,比如你的安全,比如福泉为何有去无回,比如暗卫为何没进来救驾之类的……
赵臻善解人意道,“的确还有更重要的事。”
赵臻撂下御笔,包子脸严肃道,“快把糖葫芦给我,我都惦记一上午了。”
李百味:“……”
早听说皇上嗜吃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百味走上前,将糖葫芦递给赵臻,两人的距离只有半个手臂,赵臻却没露出一丝抗拒和惧怕,大大咧咧接过糖葫芦,“啊呜”咬了一大口,包子脸挤出一个梦幻的笑容。“就是这个味儿!三胖啊,在你把自己作死之前,一定要把做糖葫芦的手艺传承下去!这是我大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啊!”
作为一个占尽上风的胜利者,李百味本想拖延时间,享受一下[猫逗老鼠]的快感。可现在,李百味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只被猫咪玩弄的可怜老鼠,这种不吐不快的憋屈感,真不知从何而来?
赵臻吃着糖葫芦喜笑颜开,对碍眼的李百味微笑,“你还有事儿吗?”
言下之意:没事儿就滚吧,不要打扰朕吃糖葫芦。
李百味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深吸两口气才冷声道,“请皇上移步。”
赵臻考虑到两人的武力值,觉得自己没什么胜算,于是乖巧地站起来,没做任何抵抗,只是仰着脑袋和李百味打商量,“你要打晕我是吧,打吧打吧,朕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只是打人不打脸哦!还有别忘了朕的糖葫芦,朕醒来还要吃呢。”
李百味真相打死他,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肉票!
李百味板着棺材脸,一掌敲在赵臻后颈,聒噪的赵小臻软趴趴倒地,糖葫芦也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李百味打心眼儿里膈应赵臻,故意没带走他千叮万嘱的糖葫芦,扛起赵小臻溜之大吉。
李百味走了没过多久,展昭白玉堂一起踹门进来,身后跟着面色红润一路小跑的公孙。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路跑来的运动量,显然超出公孙承受的极限,仙风道骨的公孙先生也顾不得形象了,单手扶着门框呼哧呼哧喘粗气……
不怪三人动作慢,实在是展昭白玉堂一进密道就被伏击了。本想抄个近路,谁知正中敌人下怀,打斗的声音惊动公孙,紧急调派衙役下密道帮忙,敌人人数不多,胜在勇猛无畏,不计伤亡纠缠不休,白玉堂在前头开路,展昭护着公孙杀出重围。
为了皇宫的安全,密道多个路口都被封死,唯一留下的入口也被重兵把守,只有少数几个人允许通过,开封府恰恰在准入的范围内,至于其它的阿猫阿狗,都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众人进入勤政殿范围,发现暗卫、宫女、内侍连福泉都被放倒了。众人外表没有任何伤口,似乎是猝不及防被偷袭的。“这是福善大师制成的迷药[入梦],闻到香味儿的人会陷入噩梦。”
福善曾是幕后人的制药师,临死前将自己炼制的药方交给公孙,公孙照着每样毒药研制出解药,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公孙拿出一瓶其丑无比的[香露],闻到味道的人都被臭醒了,展昭白玉堂被臭跑了,连公孙也被臭跑了……
言归正传。
展昭白玉堂踹门进了大殿,第一眼就看到掉在地上的糖葫芦,展昭掰了一小块品尝。展昭虽没继承御厨李家的厨艺,却完美继承了御厨李家的舌头,李家的舌头刁钻灵敏,尝味道从没出过错。
展昭道,“是陈三胖糖葫芦。”
白玉堂翻了翻桌上的奏折,发现其中一份奏折沾上了糖葫芦的糖浆。白玉堂很了解赵臻,别看小吃货平时大大咧咧,对待朝政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绝不可能一边批奏折一边吃糖葫芦,更别说把糖浆黏在奏折上。
白玉堂心头一动,拿起奏折仔细看,发现赵臻的朱批,最后一段字迹略显潦草,遣词也不太通顺,而且赵臻最讨厌大臣用华丽的辞藻歌功颂德,怎么可能自己也用[吹捧体]?或许是时间紧迫,赵臻来不及写[藏头诗],只在一段话里草草藏了八个字。
白玉堂一愣,“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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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臻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西斜,室内没有点蜡,光线昏暗看不清屋内陈设。或许是久没住人,屋里能闻到灰尘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霉味儿。赵臻觉得在哪闻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每到这种时候,赵臻就特别羡慕白玉堂的好记性。
脖子酸疼酸疼的,赵臻忍不住痛斥李百味,“丧尽天良!这厮下手忒狠了,什么仇什么怨?!”
“丧尽天良不敢当,亡国之仇,灭族之怨。”李百味凉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冷不丁冒出这一嗓子,赵臻惊得呆毛都竖起来了。李百味一直坐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深蓝色的衣服和黑暗完美融合在一起,不说不动的时候,跟个背后灵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