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文走进来换鞋,见李然放下手里的磨钻和自己打了个招呼。
“忙吧,我就是来看看。”周从文道,“老刘呢?”
沈浪一愣。
自从来了省城,他虽然说和刘伟住在一起,但基本没看见老刘的人影。
每天早出晚归并不是看不见他的理由,而是刘伟刚到省城就找到了几个牌友,一起打牌。
这面打牌比江海市三院凶,再加上刘伟的爱人没跟过来,所以刘伟开始肆无忌惮的玩,不赶上第二天手术日他甚至可以通宵。
周从文见沈浪不说话,抬手盘了盘自己的小平头,沙沙作响。
李然和沈浪都感受到了危机,李然打了一个寒颤,也不多说话,回身开始磨鸡蛋。
只是李然心里有事,下手略重,磨钻刚刚落下就在隐约中传来一声鸡蛋壳破裂的响声。
沈浪想假装不知道,但他面对着周从文,无法无视,只能讪讪的摸了摸头。
“去哪玩了,你知道么沈浪。”周从文温和问道。
沈浪对周从文了解的比较多,周从文平时说话绝对不是这样!
在恍惚之间,沈浪已经感受到锋利刀芒的犀利感,宛如在手术室里、无影灯下。
老刘要惨,沈浪第一时间意识到。
“我……不知道。”沈浪回答道。
周从文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来医大二院的院士工作站后,的确对他们太放心了,周从文心里自我检讨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拿出手机。
“老刘,在哪玩呢?”周从文问道。
电话那面一片静寂,沈浪估计刘伟听到周从文的声音后整个人都陷入懵逼状态。
这里不是江海市三院,医疗组没有急诊,而刘伟作为周从文的专业麻醉医生,麻醉科也绝对不会半夜打电话把他叫去做手术。
此时此刻……
彼时彼刻……
沈浪低着头,但两个耳朵已经竖起来,接收一切信息。
“从文啊,我在外面玩一会,已经要回去休息了,十分钟到家。”刘伟匆忙说道。
“不急,刚送完老板去酒店,我手痒,也准备玩一会。”周从文微笑着说道。
“!!!”沈浪无语。
周从文从来不打麻将,至少这两年他没见过周从文玩。
这是要把老刘踢出医疗组、撵回江海市的节奏么?
不怕周从文骂人,甚至不怕他摔器械,沈浪是从心底害怕现在周从文说话的语气。
“不开玩笑,这不是后天要做手术了么,难得放松一下。”周从文继续说道,“我去摸两把。没位置我坐你那,就一个小时,我还得回家睡觉。”
刘伟不知道周从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下班时间打打麻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把位置告诉周从文。
“我走了。”周从文挂断手机,径直出门。
沈浪看了一眼李然,见李然假装忙碌一句话都不说,跺脚咬牙追上周从文,“从文,别生气别生气,老刘还是知道轻重的。”
“嗯?”周从文侧头看沈浪。
“呃……”沈浪犹豫了一下。
“知道什么轻重?”周从文问道。
“唉,老刘平时做手术都很严谨,也没出事,我这不是觉得你生气了么,担心……害怕……所以……”
沈浪开始支支吾吾。
面对变身的周从文,沈浪打心眼里害怕。
“我就是手痒了,准备打一个小时牌放松一下,想什么呢。”周从文微笑拍了拍沈浪的肩膀。
沈浪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肯相信周从文这种荒谬的说辞。
“我跟你一起去吧。”沈浪最后小声说道。
要是周从文大发雷霆的话,有自己在或许能好那么一点点,沈浪是这么想的。
周从文瞥了沈浪一眼,似乎看到了他心底想的事儿,也没拒绝,打电话叫史师傅开车来,换鞋出门。
沈浪跟在周从文身边,想了很久,劝说道,“从文,你的生活跟苦行僧似的,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一样不是。”
“我什么时候要求过。”周从文的语气如同三月的春风一样,温暖和煦。
可是凛冬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被冻出无数窗花,六边形,闪闪亮。
“……”沈浪却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但既然周从文这么说了,总不能用自己心里认为的拿出来说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