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魏渊胸膛的起伏终于缓和了一些,额头,鬓角渗出冷汗,浸湿了手指。
“是做噩梦了吗?”魏渊起身,俞塘就醒了,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询问:“梦到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魏渊听到他的声音,瞬间跳下床,摆出防御的姿势,冷声道:“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五岁那年,在万窟山的最顶层,他被数以万计的魔物吞噬殆尽。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那个时候,但现在,他却被眼前的男人带到了这种地方。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迷惑。
“我之前不就说了吗?”俞塘抓抓头发:“这里是神界,我是神,之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缺个徒弟,看你资质不错,就想收你为徒。”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想到魏渊之前说他有病,俞塘又赶紧补充道:“还有,我真的没有病。就是闲的难受而已。”
“……”魏渊沉默良久,问俞塘:“如果你真的是神。又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他的眸子漆黑,冷的瘆人:“我的母亲与我说过,这世上存在神明,看到有人受苦就会前来解救。可是我无数次祈求神明,想让神明来拯救我和母亲。”
“但,没有一个。”
他的声音冷漠,看着俞塘:“没有一个神来救我们!”
“所以,我发誓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神!!”
“因为,神的存在。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一个无聊的笑话。”
说完,魏渊转身,抿唇硬声道:“所以,我不会拜你为师,更不会喊你一声师尊。”
“你放我走吧,从此以后,我自己的路,自己走。”
第7章 为反派死第十次(07)
俞塘一愣。
他看着魏渊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想象中的师慈徒孝画面直接破碎。
严重打击到了他自信满满的内心。
但转念一想,魏渊现在的状态明明就是之前那几个反派初期时候的样子。
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所以选择封闭内心,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于想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以发泄内心的怨恨和不甘。
那十万年之前,他面对这样的魏渊,又做了什么呢?
正思考着,屋外突然传来嘭嘭嘭的声音,还有老槐树和花精草精强忍的笑声。
俞塘回神,起身出去看,发现魏渊大抵是没看到那些隐形的结界,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嘭的一声撞在结界上,脑门和鼻尖都红了。
大概是觉得很窘迫,便一拳一拳地打在结界上,但就他那点儿力量,再加上被封印了魔气,对于普通神都打不破的结界来说,简直如同鸡蛋碰石头,拳头红了,都没弄出什么破损。
俞塘看到这一幕,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刚才的郁闷都消散了不少。
听到他的笑声,魏渊的脸色更加难看,眼圈也渐渐红了。
他从记事起,就身在万窟山,周遭都是戴着面具的修士,把他带到有魔物的山洞里,之后就是残忍痛苦的记忆。
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没人愿意和他交流。
那里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能保持精神不崩溃就不错了,每一个都像傀儡一样,也许今天见到,明天就见不到了。
他心里一开始还有母亲,母亲死后便只剩了怨恨和愤怒。
所以,魏渊根本没有跟什么人认真交流过。
对俞塘这个突然出现的,自称为神的人,他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和……委屈。
你既然是神,为什么不早点儿来救我?
为什么不早点儿带我和母亲走?
这些念头充斥在心底,急需发泄,便说出了那种话,就想着逃走。
可如今却又被结界阻拦,周遭那些精怪和那个自称神明的男人还这般嘲笑他。
魏渊收回拳头,在身侧攥紧,低垂了脑袋,想忍住眼泪,却阻不住水珠从眼眶里滑落。
明明早就知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但不知怎么的,远离了万窟山,没有了每日腐骨蚀心的疼痛,在这个朴素的小院子里,晒着温暖的阳光,闻着花草的清香。
他那些强装的坚强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崩塌、瓦解。
赤裸双脚前的土地湿润了小片。
微风轻拂他长至脚踝的头发,很轻,很暖。
然后啪——